王珪看向张阳身边的这小姑娘,眼神倒是灵动,他正好奇地看着四周。 “这便是武士彟的女儿?” 张阳回道:“武士彟现在就住在骊山。” 王珪笑着问道:“几岁了?” 小武稍稍一礼,“十三岁了。” “公主殿下天资聪颖,数术之道就连李淳风也不遑多让,还能自立山门收弟子,世间这等奇女子不多。” 宅邸内的家仆递来了一些招待客人的糕点。 先在院子里坐下来,小武打了一个饱嗝,吃了一路的肉干已经吃不下其他的东西。 王珪端坐着,整了整他自己的衣襟还要将袖子放好。 像王珪这样老一辈的人,与家中客人谈话是一件很正式的事情,其正式的程度与客人的身份有关。 小武一直没有说话,她仔细观察这个院落,院落不是很大,也显得破落,家仆三两人,有不少的盆栽,除了梅花余下的皆是一片枯枝。 王珪终于开口了,“像你这般的年轻人该有凌云壮志才是,老夫怎么听说你三十岁就打算退隐。” “敢问永宁郡王是听谁说的?” “无非一些闲言碎语,当不得真,老夫以为你心之所向当有大事业。” “我确实有大事业要做。”张阳又是点头。 “与老夫说说你的志向。” 这般跪坐很不舒服,张阳调整一番位置让自己的膝盖舒服一些,看王珪坐得端着,这个时候换坐姿也不好。 若能盘腿而坐会更舒服一些。 这老人家又把氛围摆得这般严肃。 张阳拱手道:“在下心之所向,无非就是大唐富强。” 王珪的神色多了几分失望,“没想到你也是一个浮夸之人,富强?谁都可以将这个作为志向,那些行事遮掩,只谈家国天下,不谈个人目标的都算不得君子。” “张公瑾说过你是一个做事踏实的人,再好好想想,老夫可以再听听。” 就差没说再给你一次机会了。 张阳清了清嗓子,闭眼深吸一口气,“在下心中皆为公平二字。” “公平?” “世家盘踞地方,甚至能够控制一方的吏治,官员任选全凭他们一句话,一个人的价值只看个人出身和家世,这是公平吗?” 王珪低声道:“出身本就是不公平,这世道也没有绝对的公平,你的这个志向依旧不好,再想想。” “自前隋开科举以来,到大唐立国世人对世家之恶已经有了清楚的认知,若天下大势是为了推翻世家,不论是陛下还是朝堂都应该顺势而为,我们不能再看着他们为恶一方。” “开科举,立学馆皆是为了对抗世家,错过时机便会让天下读书人心寒,人心一旦不再说什么都没用了,此刻天下读书人需要朝堂的态度,贫寒学子已经很难了,我们不能在他们感到希望的时候退却。” 王珪叹道:“现在算是说对了,想对付世家就直说,何必之前说这么多又空又大的理想。” “我以为您喜欢听来着。” “沽名钓誉之辈喜欢听,老夫不喜。” “不知道老师给您的信中都说了什么?” 王珪喝下一口茶水,“该说的都说了,说到了辽东也说了你想要对付世家,当然老夫看完就将信烧了,自然不会说出去。” 院子里的家仆都低着头,张阳扫了一眼。 王珪笑道:“你放心,这些家仆都信得过。” “郡公打算如何安排?” 王珪迎风而坐,他浑浊的双眼观察着这个年轻人,“过些天,老夫便去面见陛下,之后奔赴辽东,找个离家乡最近的地方生一场重病。” 张阳稍稍行礼,“多谢郡公了。” 王珪摆了摆衣袖,“老夫年迈不中用了,你们这些年轻人才是老夫需要仰仗的,也算是还张公瑾一个人情。” “在下有个疑惑不知道该不该说。” 看到张阳犹豫的神情,王珪冷哼道:“你问便是,老夫最看不惯遇事犹豫不决之人。” 张阳小声道:“当年隐太子李建成还在位,您是李建成手下的人,老师在秦王府做谋士,所谓立场不同各为其主,您是怎么欠了老师人情,又是什么人情。” 王珪冷冷一笑,“来人,送客!” 还想再问什么,见对方的家仆已经走来,张阳还好带着小武离开。 现在的大唐朝堂上武将们行事蛮狠。 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