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不减,就算王徽是女子,圣上心中对她再是宽容,可见到这样一封奏折,能有什么样的反应,也实在难说得紧。
而后者则更险,要经过丛国章的手,可以想见,那后果可比呈给老皇帝更严重。
万衍又忧心忡忡地写道,这折子压在中书省越久,各方朋党的准备也就越是充足,形势对王徽也就越不利,等半月之期一到,说不准就有什么万钧雷霆发落到燕云了,实在教人防不胜防。
王徽的心情却好像并没有受到信件内容的影响。
她神情闲适,唇角甚至带了一丝微笑,仿佛手里拿的是什么诗集话本,而不是加急快马送来的绝密信件。
正在这时,云绿也到了,显然是接了信就火急火燎地赶过来,脸上通红,满头大汗,进了屋草草行过礼,就拣了离冰块最近的一把椅子瘫了进去,形象全无,紫笋和雪芽忙不迭送上茶水给同知大人解渴。
待下人们退去,王徽就吩咐关紧房门,把信纸摊在桌上,“你们一块看看。”
三个姑娘就凑到一起,匆匆读完,三人对视一眼,神情各异,却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忧心。
“有何感想?”王徽笑眯眯地问。
饶是她表现得如此从容淡定,三个妹子也不再像往常那样放心了,濮阳荑和云绿一时沉吟不答,倒是姚黄左右看看,渐渐掩饰不住忧急,憋了半晌脸都憋红了,终于轻声道:“主子,要、要不……咱们就反了吧!”
此言一出,纵是王徽也不由呆了一呆,三个人一齐转头瞪住姚黄。
姚参将犹自不觉,反倒越说越起劲,“对……对!就直接反了吧!咱们现在有了钢铁厂,大营里将近二十万儿郎,现在人手都有一套精钢披挂,兵刃也都是钢打的,库里还有替换,连天弩和摩云梯都造了好几百辆了,再不用可不得生锈吗……粮食够,人手足,朝廷暗弱,举朝上下哪里还有人可与主上比肩?再加上皇贵妃娘娘和万相在京师策应,咱们想输都难啊!”
一边说一边兴奋得脸红,可还得维持音量,不致传到屋子外头去,一时说得就颇为辛苦。
濮阳荑和云绿恨不得把头埋到胸里,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也不说。
王徽敛了笑容,眼一眯,脸一沉,面无表情道:“姚子康,你待会出了侯府就回家去,给我面壁思过三天三夜,不许去大营,也不许碰兵刃马匹,若是时辰不到就跑出去了,我便关你一年的禁闭。”
“……啊?主子?属下——”姚黄不由呆住,嘴巴开开合合,听前半句的时候还下意识想着能不能偷摸溜出去,可听了后半句,想到整整一年禁闭的滋味,一时脸都绿了,哀嚎道,“主子,您总得给我个由头吧?”
王徽不再理她,只转头看向云绿,“随龙,待会你和她一起回去,这几天就住在那处,把她给我看牢了,顺便再跟她说说我为什么要罚她。”
云绿瞅着姚黄一脸惨相就忍不住想笑,然而在主子面前到底还是忍住了,恭敬拱手,“是,主子,属下一定看紧了子康。”
濮阳荑却没顾忌太多,早已笑了出来。
被姚黄这么一闹,屋里气氛倒是轻松了许多,王徽叹口气,也不再让她们探讨,只点了点信纸最末,说道:“看到这句话没有?”
三人凑过去看个分明,云绿就沉思道:“……递那本折子的竟是蓟鲁总督关邕,咱们燕云与他素日井水不犯河水,他又为何要写这么一份奏折?”
王徽微微一笑,手边摆了个墨地素三彩绘花果纹的荷叶盘,里头是切成小方丁的蜜桃肉,她就用竹签插了一块送进口中,吃得悠闲,好像完全不为眼前的事情担忧。
三个部下屏声敛气等待主子点拨。
王徽就笑道:“你们想想,这蓟鲁总督管的是哪里?”
这话一出口,云绿和濮阳荑就恍然点头,连姚黄也啊了一声,好像忽然悟到了什么,想起自己方才还说什么直接造反,一时就闹了个大红脸。
原来起初柔然与大楚的分界线在阴山一脉,向东就是燕云十六州的地界了,再往东南走,则是河北和山东两个行省,名义上虽然隶属大楚版图,却由于跟燕云接壤,柔然人俨然也把这两处当成了自家地盘,三百多年来,蓟北和齐鲁大地一直都被鞑子霸占着,可谓有国不能回。
而近些年来,王徽在塞外征战杀伐,收复河套、燕云四州,一举将鞑子逐出了漠北,余下的一小撮柔然余孽分了三股,一股西出玉门关,一股北越贝加尔湖,一股则向东遁往幽州上京,再也不敢轻易踏出燕云十二州的地界,沦入敌手三百多年的河北和山东自然也重归大楚辖下,这位姓关名邕的蓟鲁总督正是永嘉二十四年三月上任的两省一把手。
而今年黄河、海河两处百年不遇的水患,遭灾的河间府、保定府、济南府、兖州府等地,几乎全都集中在了蓟鲁总督的辖下。
“这样大的水患,流民凡数十万众,朝廷怎可能不拨给赈银?前年腊月才给金陵送回去了四千万两的王庭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