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燥又风大,鄂尔浑河也不是地下雪水,若在地表开挖运河通入城墙,一来不安全,二来不卫生,三来——鞑子也没有那么多的人力做这样的事情。所以若要取水,想来还是会挖一些地下暗渠,若运气好能挖到地下水,就更是便宜了。”
围城期间,一众探子斥候也只是打探城内守军的情况,并未仔细勘探周遭环境,这暗渠又挖得隐蔽,自然就没被发现。
而主子竟仅凭一面沙盘,就如同未卜先知般预测到鄂尔浑河必有暗渠通向城内,还在那样短的时间里就……
白蕖深吸口气,努力把心神安定下来。
当年初见之时,还妄想与主子玩心机,只因她是个后宅女子就瞧不起人,事事处处还想着压她一头。
如今看来,实为可笑。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轻轻摇摇头。
所幸如今事事皆已步上正轨,只要跟定了主上的脚步,自然再无后顾之忧。
他就翻身上马,又沿着滩涂往东西两头各走了一段距离,直到走出去好几里,已超出了城墙的范围,这才确定暗渠就那么几条,再没有多的了。
“把东西抬过来。”他就吩咐随护的亲卫。
就有几个身形健壮的抬了几条扁担过来,每根扁担两头都坠了个陶土坛子,上面严严实实盖了泥封,不知道里头是什么东西。
白蕖就让亲卫们远远三开,而后用汗巾系在脸上捂住口鼻,解下一口坛子,小心翼翼把泥封拍开一个小口,里头黑压压一片,好像有什么东西密密麻麻,还在蠕动,打眼望过去颇为瘆人。
白蕖就着那个口子,把里头的东西倒进了暗渠里。
却是一大群黑色的小鱼,每条只有寸许长,小拇指粗细。
剩下的几个坛子里装的自然也都是这些鱼儿,白蕖完全不敢假手他人,只慢吞吞亲自捧了坛子,把所有鱼儿都分散开倒进了各条暗渠里。
做完这一切,他终于直起身子,深秋时节天气寒凉,他脑门上却已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过来些人,拿布条包了手,把坛子都砸碎。”他就吩咐道,“再挖个坑,把碎片都埋了罢。”
这边白蕖还领着人鬼鬼祟祟地放鱼,另一边西北城战局已然呈现一边倒的态势。
除了一些留守的兵士看守连天弩和摩云梯之外,其余几乎所有兵士都已攀上了城墙,城楼上鲜血满地,处处可见破碎的人体和尸骸,放眼望去,到底还是鞑子多,汉人少。
王徽自己也登上了城楼,看着手底下儿郎们杀得热闹,自己也不由兴起,跟着砍杀了好些敌人,而后环顾一圈,大声道:“所有人搜寻鞑子大将额尔赤,不必生擒,斩下首级者赏!”
众兵齐声应喏,更是杀红了眼,然而王徽寻了好一阵,却并没看到额尔赤的影子,想来是连天弩破城之时就趁乱逃走了。
眼见周围喊杀减弱,西北城头差不多已被肃清,王徽就挥手叫了停,整顿一下军容,就叫人下城去开城门。
西北城门附近的街道一片凌乱,早就不见人影,随处可见尸首和血迹,翻倒的毡房哈那、洒落一地的货物,失了缰绳惊慌逃窜的牲畜,某几处还有不知如何烧起来的烈火浓烟,放眼望去,只能隐约看到城中大片人群涌去,想来该是左右贤王金帐所在的方位。
王徽倒也不急着打进内城,只吩咐手下兵士就地休整,不许偷拿百姓财物,更不许杀伤无辜,如有违反军令者,则就地格杀。
其实这也都是一贯的规矩了,平朔将军手下的兵一向纪律严明,三年来不知攻破了多少柔然部族,也从来不会对手无寸铁的平民下手。
王徽摘下玄盔,轻轻吐出一口气,赵玉棠递上水囊,方喝了一口,就又有传讯兵前来回禀。
“报——将军!白副将那边已经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