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后头低眉顺眼的白蕖,问道:“不知这位姐姐是?”
“是一直贴身伺候的大丫鬟,叫小莲,”濮阳荑就解释,“向来是个怕羞的,少夫人就寻思今儿带她入宫见见世面……”
白蕖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小季子又连忙打个躬,又忙忙活活去把偏厅寝殿收拾出来,预备着待会给王徽用。
直至此刻,乾清宫东配殿的情况才稍微好了些。
刺客跑得无影无踪,御前行走领侍卫内大臣带着一班御前侍卫,垂头丧气跪在殿外等候发落。
王徽情形却不大好。
她胸口一直在渗血,面孔苍白如纸,双眼紧闭,好像是昏过去了。
“王徽,王徽!你醒醒!你给我醒过来!本宫命你赶紧醒过来你听到了没有!”付贵妃叫声尖厉而嘶哑,几乎破了音,一手握住王徽的手,一手狠狠去按她的胸脯。
然而那鲜红的液体却还是不停地向外淌。
付贵妃满手鲜红,却丝毫都顾不得了,她看着王徽苍白的面孔,虽在昏迷之中,神情却已经平稳安定,下巴上溅了几滴鲜血,衬得那张脸孔更是惊人的俊逸。
这样好看的人……难道竟会这般就去了?
付明雪忽然悲从中来,眼眶酸热,泪水扑簌簌往下落,失了神一般机械地按着她的胸口。
“这、这血……怎么就止不住啊……”她泪流满面,喃喃地呜咽。
“爱妃,爱妃!付贵妃!你清醒点!”永嘉帝眉头紧皱,扭头冲门口大吼,“太医呢?怎么还没来!”
“陛下,妹妹,还是赶紧把人送到什么地方躺下才好,”穆皇后也满眼关切忧急,“不如就坤宁宫罢!”
就在这时,王徽睫毛一颤,低吟一声,醒了过来。
“表……表姐……”她看向付贵妃,吃力地开口,声音虚弱,“去、去庆熹……”
付贵妃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庆熹宫稍远,还是坤宁宫近些……”皇后欲待再劝。
王徽已说不出话来,只是紧了紧付贵妃的手,眼中流露出焦灼。
“陛下——”付贵妃睁大一双泪眼,转头看向永嘉帝。
“摆驾庆熹宫!”永嘉帝大手一挥,又道,“孔全禄,去叫几个抬轿子的来,他们手稳,别颠着王氏,那剑先别拔|出来……”
穆皇后垂下眼去,没再说什么。
付明雪松了口气,握住王徽的手,流着泪冲她一笑,口中喃喃道:“会好的,你放心,会好的,只你不许再睡过去,看着我,和我说说话……”
美人涕泪涟涟,却又悲中带笑,就好像梨花带雨一般美得惊人,可眼中的忧急悲伤却又真真切切,看着就更令人怜惜。
王徽看在眼里,不由微微垂眸,心中划过一丝内疚。
人手很快到齐,两名内监小心翼翼把王徽扶到了担架上,又发一声喊抬起来,走得又快又稳。
付贵妃随行在侧,一直牢牢握着她的手。
元帅阁下面上继续半死不活,心中苦笑,待会可得好生跟她解释……不过捱美人的一顿气,肯定也是少不了的了。
很快就到了庆熹宫,于之荣、小季子、濮阳荑等人早已候在门口,把王徽安置在了偏殿寝殿里。
却是不见白蕖的影子。
路途虽短,到底也是颠簸了好一阵,王徽躺下时已是气若游丝,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王徽,你清醒点!太医呢?太医怎么还不来?”付贵妃哭着喊道。
永嘉帝森然看向孔全禄。
孔大伴出了一脑门子汗,忙道:“陛下息怒,娘娘莫急,何院判方才已到了,只是听闻世子夫人情况紧急,流血不止,便没先过来这边,而是督着奴才们先去熬止血膏子了,估摸着少停便能过来。”
“这个何远道,越老越糊涂不成!”永嘉帝气得大骂,“什么止血膏子,竟没有现成的,还得现熬?让他速速滚过来,你亲自去督着那些人煎药!”
“是是是……”孔全禄连滚带爬退出去了。
就在这时,王徽又一次睁开眼,脸上浮现出两团红晕,眼睛也发亮,看着有些诡异。
“表姐……表姐,”她咳了一声,语音竟清晰了许多,“陛下,臣妇、臣妇像是不成了,想……想跟表姐——说几句话……”
付贵妃缓缓摇头,流着泪捂住嘴。
竟像是回光返照了。
永嘉帝和穆皇后对视一眼,各自叹口气。
“也罢,朕就让他们先出去,”永嘉帝点点头,露出一点笑意,声音柔和了许多,“王氏,你有什么话,就慢慢交代贵妃罢……你放心,朕会善待定国公府,还有你娘家。”
王徽面露感激,轻声道:“谢主隆恩。”
一票闲杂人等就慢慢退了出去,只留了濮阳荑和于之荣、玉蕊三人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