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王徽都替她尴尬,不过皇后一直笑眯眯地装没听见,两人便谢了恩,回了座位。
过不多时宴果然歇了,外面天色已全黑,沿路挂了许多明晃晃的八角宫灯,照得宫街亮如白昼,教引宫人和巡卫在旁领着,各家女眷慢慢退出了宫城。
在西华门处和孙氏父子接上了头,两人都一脸倦怠,孙浩铭嚷着宫宴无聊,酒都不能喝尽兴,又见王徽饶有兴致地瞅他,遂恶狠狠道:“你这丑妇看我作甚?想挨打?”
王徽未及反应,却听苏氏低声斥道:“长着好大一张嘴,会吃人饭不会说人话吗!”
这话说得颇重,恐怕孙浩铭长这么大都没听母亲拿这么重的话说过他,一时惊住,半张着“好大一张嘴”瞪苏氏。
孙敏扫了妻子儿媳一眼,“好了好了,天晚了,别在宫门口吵起来,有话回府再说。”一边拽着儿子上了马车。
马车徐徐前行,王徽手里抱了手炉,舒舒服服坐在软垫里,乐呵呵观察苏氏坐立不安的样子。
半晌,苏氏才咬牙道:“铭哥儿向来惫懒,嘴里浑话连篇的,却没存什么坏心思,你……你应也知道的。”
王徽微微皱眉,回忆起原主被孙浩铭生生揍死之事,本想和苏氏分说分说,转头却看到她不情不愿的脸色,又觉意兴阑珊,便随意“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这样的人,心术不正还欺软怕硬,与他们说再多也是无用。
苏氏心中又是忐忑又是不忿,有心想摆出婆婆款教训儿媳几句,却又想起宫宴之事,皇后和宫妃们都对她和和气气的,中途她又出去了一趟,宫女双雁说她是去见什么贵妃……
苏氏虽鲁钝,却并不真傻,自然而然就想到了王徽那个传说中入宫的表姐——不是听说那姑娘早几年就犯了事,被打发到冷宫去了吗?
难、难道……她这儿媳妇的表姐,如今竟是贵妃娘娘?
能私下去见面,是不是说明她们关系很好?
又思及皇后对儿媳的赏识,再想想这一年多自己对儿媳的苛待压榨,苏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见王徽表情淡淡的,心里越发没底,想再说几句软和话描补描补,马车却已停了下来,白露掀帘子小声道:“夫人,到垂花门了。”
王徽起身,扶着魏紫的手下了车,回头看见苏氏也下来了,期期艾艾的还想说什么,车顶吊的风灯照在她脸上,精心敷的蜜粉已经掉了许多,再也无法掩饰脸上岁月风霜的痕迹。
王徽暗叹,到底还是驻足,淡淡道:“宫中贵妃娘娘是我娘家表姐,不过日子到底是自己过,与旁人干系不大。母亲不必担忧,只消咱们仍同往日一般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您再多拘着世子一些,我自不会找您的麻烦。”
她声音不大不小,离得远的车夫扈从之流自然听不见,离得近的白露却听得真真切切,只把头埋到胸里,努力降低存在感。
苏氏愣愣看着儿媳,一时说不出话来。
王徽冲她点点头,再没说什么,带着魏紫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