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儿,他是你的兄长,可他同时也是皇帝,不要把希望寄托在皇帝身上。帝王心术,诡谲难辨。”
赵令仪心道:亲娘你可真敢说,不怕皇帝派人听墙脚?
她没吭声,苗太后以为她听进去了,叹了口气,又道:“驸马刚去的那几年,旁人提到过继,你说你悲痛难当,无力抚养孩子。可照哀家看,如今这事拖不得了。仪儿,你不想过继,那就收养吧。寻那家世清白的孩子,到时候你就是他唯一的母亲。”
我不想当他唯一的母亲啊!
赵令仪内心抗拒,她从来没想过喜当娘!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儿臣已经习惯了。母后,仪儿有您就够了,仪儿就想这样,一辈子陪在母后身边。”
卖了会乖,谁料,苗太后不买账。
摇了摇头,苗太后面上颇有几分惆怅,“哀家如今还在,外头有些人尚且敢乱嚼舌根子,若有朝一日哀家走了,你一个人,可如何是好?”
“那儿臣就换个地方生活。”
“说什么傻话!”
苗太后佯装生气,知道女儿是个有主意的,此事一时半会也定不下来,倒也没压着她让她立刻应承下来。
……
这日,赵令仪正在窗前看书,大丫鬟黄叶从外头进来,顺嘴提了一句:“长公主,老太太又来了。”
“老太太?”
赵令仪有些莫名其妙。
正想说“我可不认识什么老太太”,忽然心灵福至,试探着问了一句:“我那婆母?”
隐隐约约好像有听说,柳家老太太日日带着柳家二夫人进宫请罪。但,她死活没将这两个人和自己联系上。
黄叶点头,道:“老太太又带着二夫人进宫请罪,太后娘娘没理会。”
“哀家就是要晾着她们,让她们日日提心吊胆,感受着刀悬在头上的滋味。”
“母后!”
赵令仪闻声回头,果然见是苗太后。
“磕个头认个罪,所有的错都能抵消掉?世上没有这样的好事!她们以为晾两天,哀家就松口了,可这才哪到哪啊?”
这话……
赵令仪正琢磨着这句“哪到哪”的意思,苗太后却无意在这些烦心事上多说,话题不知怎的,突然歪到了宣帝身上。
大概说曹操曹操就到。
才说到宣帝,宣帝就来了。
赵令仪先前已经见过这位皇兄,因不知对方秉性,到底也不敢造次,索性只是捧着茶在一旁陪着。偶有问到,便回几句话。
略坐了一会,宣帝便要告辞。
苗太后略有些不高兴,摇了摇头,道:“谦儿,这茶还是热的,你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真是浪费了哀家的好茶。”
宣帝面上陪着笑,道:“难道母后连一杯茶都舍不得给儿臣?可见母后心里只有皇妹。罢了罢了,儿臣明儿也不来了,免得讨母后的嫌。”
笑完,又正色道:“不是儿子不想多留,实在是政事繁忙。扬州那头送来急报,盐务上的事乱糟糟没个头绪,儿子正头疼呢。”
“还没定下来吗?”
朝中大事,苗太后多少有所耳闻,便随口问了一句。
赵令仪听得稀里糊涂的,却半句也不敢多问。
她端着茶水喝了一口,宣帝却叹了口气,道:“儿子打算让崔植去,可母后您也知道,崔植此人,清正是清正,只他那一根筋的性子,难办!”
“扬州水深,这事的确难办。”
苗太后也跟着叹了口气。
“自林如海没了后,这扬州官场上,再无比他更适合的人。这巡盐御史,难当,朕也难选!”
宣帝应了一声,便急匆匆地走了。
他刚走,只听得——
“哐当!”
赵令仪手上的茶盏掉到了地上。
“仪儿!”
苗太后惊了一跳,“可有伤着?快给母后看看!”
“母后,仪儿没事,方才仪儿只是没拿稳。”
赵令仪应了一声,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林如海,巡盐御史。
她竟然穿进了红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