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龙牧清手脚被缚,绑在刑台之上。
他的脸色奇差,苍白衰弱,稍显凌乱的衣衫上有点点梅花样血迹,不算多。
手脚和脸上也没有特别明显的伤痕。
秦容儿知道,这是用了特别的刑讯法子。
龙牧清是皇子,总不好跟一般犯人一样,把他折腾的稀烂,但是不流血也有不流血的方法。她以前听娘提起过宫里的某些阴私手段。
审讯室里的狱卒得了龙君清的指示,在秦容儿进来之前,都退了出去。
空气里有淡淡的焦糊味和霉味。
帝都的九月本是凉爽清透的,可者审讯室里却让人感觉闷热烦躁。
“我已说了很
多遍,没什么可说的。”
龙牧清无力的垂着头,散落的头发遮盖住他的视线,他也不抬头,听到脚步声就衰弱地说道。
房间里很久都没有人回应。
龙牧清昏昏沉沉,依稀觉得房中除了他,已经没有旁人。
他忽然听到一声叹息。
精神一凛,龙牧清的眸中攒出异样的光。
紧接着他就看到一袭喜服的女人,脸色复杂的站在距离他十步左右的地方。
“你来做什么?”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鲜血染过的腥味,而秦容儿的那一身喜服在昏黄的火光下,更是刺眼,他忍不住蹙眉。
秦容儿一直紧张的心反而平静下来。
“我
来看你。”
龙牧清轻笑:“我现在这样有什么好看的。”
说着,他又垂下眼帘,有些自惭形秽的味道。
“你现在看过了,可以走了。”他又说。
他已经失败了,秦容儿不该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跟他见面,徒惹祸事。
秦容儿嗓子里像是噎了一块点心,吐不上来又咽不下去,苦涩地笑:“好,我走了。”
她转身就走,脚步轻快,好像真的了了一件什么心愿。
龙牧清却突然喊住她:“等等!”
“王爷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秦容儿停住脚,回过头看他,眼睛像是铺了一层月光的湖面,碎银点点。
“你为何穿着喜服
?”他问,带着些许迟疑。
秦容儿好像并不曾订婚,而且她这身喜服的颜色款与她的身份也并不匹配。
况且她若是大婚,深更半夜,又怎么会到大理寺的牢房里来?
“今天是你代替祝染烟上了花轿,被绑到了护城河边。”他这样说,不是问,是笃定。
他就是接到手下传来的消息,才展开行动,不过很快就被龙君清抓住了。
“是。”
秦容儿也坦然承认。
她这个字吐出来,房间里一片寂静,两个人都没再说什么,秦容儿也未离开。
“你为什么非要救龙炎清,你不知道这是要砍头的死罪吗?他们母子有什么好?值
得你如此?”
秦容儿吸了一口气,忽然连声问。
“如果下狱的是龙君清,你会如何?”龙牧清不答反问。
他的声音很平静,这是一直坚持的信念。
他相信秦容儿应该明白,他们不过是信仰的人不同。
秦容儿哑口无言。
若六王爷真的下狱,只怕他们一家都拼上性命也要救走六王爷的。
她站了一会儿,便转身走了,连告别的话都没说。
龙牧清盯着她的背影,看着她走到门口时,忽然道:“待你成婚那日,莫忘了要请我喝喜酒。”
哪怕是祭酒。
“好。”
秦容儿的眼帘一颤,清晰的回答,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