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被秦氏突然甩过来的一耳光打得不明所以,但还是强忍着疼问道:“夫人,是奴婢不好,才惹了夫人不高兴,奴婢该打!”
秦氏手指愣在半空,半晌方反应过来,语气里带了些难以置信。
“我竟然打你了?”
金缕紧抿着唇摇摇头:“只要夫人能消气便好。”
秦氏的指尖因用力而有些泛红。
她长叹一声:“钰儿来了又怎么样?他只会站在阿盈那边,哪里有耐性听我解释完一句话。”
秦氏盯着指尖上那一点尚未消散的红痕,忽然冷笑起来。
“那便让他们继续这么放肆下去吧。总有一天,当这一切大白于天下的时候,会有人替我来教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的。”
金缕简直要被秦氏骤然反转的态度弄得满头雾水。
但她面上始终保持着镇定,安抚完秦氏,转头便去了李持盈的院子里。
*
时间转眼便到了七月初三。
宋羽流提前三日便给李持盈送来了帖子,说等到了别院,凡事都要听晋宁侯夫人的指示。
李持盈只当做没看到帖子上的几句嘱托,教人准备了衣裳首饰,施施然地就带着雾岚和彤云往贺家别院去
了。
贺家别院和李家这处庄子之间只隔了一里不到的脚程,李持盈也不想折腾,索性让彤云在头顶撑起伞,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少夫人来的好早。”
宋羽流站在别院门前,一身烟粉色蔷薇花纹样的织锦裙衫衬得她双颊飞霞,微微隆起的小腹比前几日李持盈见到时,还要再显眼三分。
李持盈目不斜视地走过,轻轻嗯了一声。
宋羽流对李持盈的冷淡态度很是习惯,也不生气,仍旧笑着对李持盈道:“我和母亲并未将少夫人今日会来的事告知老夫人,想来老夫人必定欢喜。”
李持盈停住脚步,转头直视着宋羽流那双笑意并未达到眼底的杏眼。
“别以为你那些心思能够瞒过我。我今日来,只不过是为了能够亲眼看到侯夫人答应让我退婚罢了,其他的不管你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说完,李持盈扶着彤云的手便径直往别院大门里走,只给宋羽流留下一道纤细却有力的背影。
那日金缕来说秦氏说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话,李持盈心里便料定秦氏定是知晓些李戈和贺老夫人交易的内幕。
但秦氏不肯说,她也不想问。
在庄子上独处的
这段时日让李持盈想明白了许多事。
只要她想要做成的事,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无论要和什么人握手言和,她都肯弯下这个脊梁——
即便是在宋氏面前装出一副温婉至极的模样。
李持盈俯身给上座的宋氏行了一礼,口中道:“持盈见过晋宁侯夫人。”
宋氏脸上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用茶盏的盖子撇了撇浮沫,朗声道:“起来吧。”
李持盈依然起身,对宋氏露出来个淡淡的笑。
“多谢侯夫人。”
“先前羽流跟我说了她的打算,我同意了,也觉着她要和你做这桩买卖是个不错的主意。”
宋氏依旧没抬眼去看李持盈,手指在茶盏上轻轻拨弄着。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东窗事发,我可不会大发慈悲去捞你一个不相干的人出来,你且好自为之。”
李持盈差点当场冷笑出来。
宋氏还真把自个当成什么能随时随地对她吆三喝四的人了!
“侯夫人大可不必提早担忧这么多。且不说此事是表姑娘先行提出来的,便是如侯夫人所言,来日东窗事发,我还指望着能将侯夫人和表姑娘都拖下水给我做个伴呢!”
李持盈当即
呛声回去。
宋氏的脸色变了变,终于抬眼看着李持盈。
“从前怎么不知你还有这样牙尖嘴利的本事。”
李持盈同样笑眯眯的回道:“侯夫人过奖。”
宋氏将茶盏啪嗒一声扣在桌案上,清了清嗓子。
“既如此,那我便开门见山了。”
“羽流自有她的打算,你今日只管听从我的指示做事便是了,旁的你不必插手。”
“作为交换,只要今日之事顺利,宴席后我便会将庚帖和退婚书一同交给你,自此你便与我晋宁侯府再无半分瓜葛。”
李持盈唇角微勾,毫不胆怯地回应道:“希望夫人能言出必行。”
宋氏没有在说话,而是喊了宋羽流进来,让她带李持盈往今日举办家宴的院子去。
李持盈和宋羽流一前一后走在贺家别院的小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
如若换作刚重生之时,李持盈绝对不会想到她还有这般和宋羽流平心静气独处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