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吸引,杨霖笑道,“斐然进步之大,看来前辈的教导功不可没。”
孟国手笑,“医者,不仅手要巧,还要劲,老夫这些年日日鞭策那臭小子,往日见他懒散撒泼,今日才知还是用了功的。可惜,这已是他的极限啦,潜力终究是有限,还是不及先祖。”
“神医也莫对斐然太苛刻了。”老皇帝脸色微霁,“您这继承人选的不错。”
孟国手起身回礼,“皇上谬赞,诸位殿下才是龙章凤姿,比起您,老夫不过只教导这一个,就已是劳心伤神了。”
这话算是说到了老皇帝心坎,望向孟国手的目光都亲切了几分,大手一挥便道一声赏。
孟国手笑着替孙儿领恩,回座才轻点了几下面前几案。孟斐然父亲看在眼里,眉毛一抖,默不作声地敛眸,片刻后低调地退了出去。
甫一出观席,这位如今的孟家家主便大步朝三局两胜光荣下场的孟斐然走去,未等对方站稳,身后有仆从左右而出,二话不说将儿子带离了校场。
“……小孟人呢?”杨缱等不见孟斐然归来,疑惑张望。
杨绪尘口吻凉得可怕,“被孟伯父带走了。”
杨缱立时沉默下来,顿了顿才低声问,“伤了?”
大哥几不可察地颔首。
少女抿紧樱唇,眼底浓浓的担忧几欲溢出。靖阳公主悄悄握了握她的腕子,未发一语,袁少将军依旧如松地站在一旁,握拳握得指节咯嘣响,面上却丝毫不显,但熟识之人都知道,他怕是恼了。
南苑十八子里,每个人都性格鲜明脾气高调,唯独袁铮,永远都是那个最憨厚可亲的,沉默如铁,可靠如山,无论何时回头,都永远站在季景西和孟斐然身后,无论谁与他交好,都能换一个耿直又开朗的笑容。
杨缱这辈子未见过袁铮变脸,便是少年心性最盛时,也从未如此。可孟斐然受伤,却让这位少将军动了真火。他与季景西、孟斐然打小就好的焦不离孟秤不离砣,铁三角不外如是,平日都是看着那两人欺负旁人,如今轮到自家小伙伴,袁铮发现,他竟完全看不得他们受委屈。
袁少将军上场了。
他沉默地起身,解取佩刀,一身戎装甲胄走进校场,沉默地与对手打了个照面,之后跨马而上,令箭响起,一马当先。
那是沙场拼杀出来的势,是死人堆里滚爬过的血。
他一如既往冲在最前,却与对手保持着不过半个马头的距离;他坚定地弯弓射箭,却每一箭都只比对手多那么一丁点准头和力道。整个校场都被两人胶着的战况影响,俱是屏气凝神,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原以为不相上下,对方甚至因发现大名鼎鼎的袁少将军不过如此而眼生不屑,可两局之后,少将军却在掂起一把五石弓时,轻轻巧巧一个满月,嗡地一声,崩断了弓弦!
哄地一下,整个校场彻底沸腾。
天生神力!!
观战席上,老皇帝倏然站起,司统领也猛地一怔,望向袁铮的目光里尽是赞叹,“竟是天生神力……果真是虎父无犬子,青出于蓝!袁大将军后继有人啊。”
“好,好!”皇帝抚掌大赞,“来人,重赏!”
看台之上的情形,并未影响校场上的两人。居高临下望了一眼面色铁青的对手,袁少将军平静地丢废物一般丢掉手中断裂的弓,面不改色地离开。
“少将军留步。”对手不甘地挡在其前,“但问少将军,前两局,您是故意的?”
袁铮却是连眼神都欠奉,只驻足一瞬便径直绕过对方。
两人擦肩而过时,只听他无比平静地低声开口——
“还有什么,放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