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要以一出苦肉计,将施二姐架在火上烤。
可如今家法已成,却不让救治……
“老爷啊!这是你的亲骨肉啊,若不得救治,是要出人命的。”
“人命?”施进卿陡然起身,一把扯开衣襟,显露胸膛。
众人只见上面疤痕累累,寻不到一处完好。
就再听施进卿道:“当年我随梁王,带领一众华人乡党出生入死,才有今日三佛齐巨港之繁荣!”
“区区家法,还能让他死了不成?”
“他若真死了,便是他的命数,注定不能成就大事!”
“让他自己滚进来!”
堂上怒气回荡,所有人屏气凝神,皆不敢与那目光对视。
便听沉重脚步声走来。
施济孙满脸苍白,摇摇晃晃入内,施夫人已作泪人,想上前搀扶,又被施进卿目光制止。
只见施济孙来到堂前,就是力竭,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奄奄一息道:“父亲,恕孩儿失礼,唯有以此拜见。”
施进卿不再看他,紧随其后,望向了另外两人——
“瑶儿,我还听说,你夫妻二人不合,于大庭广众之下,道出休书之言?”
扑通。
施二姐陡然跪下,声色蒙上哭腔:“父亲,那是女儿湖涂,才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这种事情是能胡言乱语的?你也不小了,执掌家事已有近十年,但我没想到你竟令我大失所望!
”
不待施二姐再多说。
他又看向宋非寅:“非寅,我知你当初入赘我施家是委屈了……你更替我北上领封,如此功劳为父都记在心中……”
“若你真觉得与瑶儿缘尽,那我也绝无二话,放你自由身,更告知全城,此事错在我施家,谁若敢再议你是非对错,我绝不饶恕!”
“另再予你三条坊市,半座海港营收,作为赔礼,你看如何?!”
宋非寅一叹,也随施二姐跪下:“父亲大人,就算你赶我离开施家,我也不会走!”
“我生是施家人,死是施家鬼。”
“而那日之事,我承认我有过错,与瑶儿无关,只求父亲大人开恩,能宽恕瑶儿。”
施进卿听到这话,先是满意颔首:“你对施家之功,巨港谁人不知?”
然后,他话锋一转:“可你既然说不是瑶儿的错,那便是你的错?”
“我听外界盛传,那一日望海阁有一女子,如天仙下凡,令你着魔,才让瑶儿对你大打出手……便让你如今脸上尽是伤痕!”
宋非寅摇头:“对此,女婿不敢认!”
“那日恩人救下阿肆,我怎能让他们再被施家为难,因岳父时常教导我等,施家以仁德立足,怎能恩将仇报?”
“呵呵呵。”施进卿笑了。
便是这一笑,让施夫人惊喜,她太了解丈夫,知晓这是要入正题了。
“只是这样吗?那为何与我所听到的消息不同呢?”
“来人,传物证、人证!”
堂上众人俱皆回首,见军士带来人、物证,连忙退让开道路。
来人正是兵头阿辉,以及那一箱财宝。
箱盖揭开,满目华贵,令全场震撼。
“讲明经过!”
兵头阿辉连忙跪拜,道:“那一行四人是我在外戍镇所遇;”
“其人姓周,不知来历,但听他言语透露,或是来自海外西洋,甚至有可能去过大食。”
“他求我接洽梁大人的关系,以此求见宣慰使大人,或是要促成什么买卖……”
“后到巨港城,便拿出这一箱宝物!”
“我不敢私藏,连忙禀报梁大人,可还不待我讲明经过,就出了望海阁一事。”
至此,众人才知晓了状况。
宋非寅打施二姐,又出休书闹剧,皆因此人而起。
若要说他为什么这么做……
眼前一箱宝物就可以说明问题了。
如此大手笔的商人,必是海外巨贾,宋非寅或是曾见过此人,才要拉拢为己用。
只不过,这个“己用”的己,是他宋家,还是施家,就需要一个定论了。
“非寅,那贵客人呢?”
“他既要见我,我如今就在这里!”
宋非寅昂首一叹,义正言辞:“父亲大人,此事并非如您所见,这箱宝物来历,我确实不知……”
“而那贵客,也只是一普通海商,并无什么特殊!”
“在事发当夜,我就送他们离去了!”
话落。
他便闭目不言,再无声息。
唯有那心中,回忆起那一夜的神迹显现——
“吾为世上唯一……”
“均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