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叶向晚匆忙举着令牌入宫之时,已然是子时过半了,一身素色男装让她极好地遮掩了自己的身份,禁卫军们再问起来,她只说是从曲家而来,要见皇后娘娘,一行侍卫一听如此,赶紧争抢着将她护送去了万华宫。
可她刚入了万华宫的那段宫道,便是偷偷从另一个转角走了。
正是下雨,并无火把,昏暗的灯笼又如何看得清一切呢?
她微抿着唇,走到寅风殿外,看着风雨当中的寅风殿,脸色越来越暗了。
她前世知晓这儿有个暗道,便是绕过了所有人往角落而去,只是轻轻一推那些砖石,砖石当即松动,她小心翼翼地将砖石抽出,直到可以钻进一个人了,才是起身看看周围,随即迅速地奔了进去。
再将砖石一一在角落藏好,拨拉了一下草丛,将一切都给遮掩了过去,里外都有不同的人守着,她自然也费了很大的劲。
一直躲到树干后边,她才将银簪取下,青丝如瀑而下,在雨中不停地凝结。
她随手将长发捋到脸颊两边,只露出一丁点的脸,腰封同样是被解开了,远处看来,只觉是着一身长裙。
“我死得好冤呐,我死得好冤呐!”一直等到
侍卫们换班的那一刻漏洞之时,她才速速到了傅寅的卧间之外走动着,同时,口中幽沉的声音恍若从天外而来。
“是谁?”
傅寅未睡,正端坐在桌案边沉思,忽地听见这样的声音赶紧抬眸,便是瞧见一个白影一闪而过,当即大喝一声奔了出来。
可也只能看到叶向晚行走的魅影。
好在,叶向晚当初也有些功夫底子,若不然现在,什么都还没做就要被精通武艺的傅寅抓了个正着了。
“你到底是谁?”傅寅绷紧了神经,一直顺着游廊而奔,紧跟着叶向晚,丝毫不给她半分走脱的机会。
二人之间的距离越说越来越近,可傅寅所走的地方也越来越偏僻。
漆黑的夜色已然没了灯笼的映照,他除却眼前的那一抹白衣外,什么都看不清了!
“你,你到底是何人?”傅寅明明不怕,可说起此话之时,声音同样是在哆嗦着。
这也并非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
他唯恐面前的人,就是裴夕颜。
叶向晚猜到了,她明白傅寅的为人,也知道当时傅寅是去请求皇帝解除婚约的,虽说皇帝怒色拒绝,可傅寅对裴夕颜的感情,根本不必去怀疑。
“傅寅!你为
何不帮我?”她压低了嗓音,再将双手环于胸前,动作习惯一如当初的裴夕颜。
“你若是多让个人陪着我,我就不会被杀死!”
“不,不可能!夕颜,你不是自尽的吗?”傅寅如何也没有想到。
他在听闻此事的时候自然痛心,可是,裴夕颜的功夫他是明了的,一般的刺客根本近不了她的身,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如何都想不通裴夕颜如何会自尽。
莫不是因为皇帝拒绝解除婚约的事情提前传入她的耳中,她这才是……
傅寅已然想了一日,这足足一日让他身心俱疲。
“自尽,傅寅,你真的相信吗?我为何要自尽呢?”叶向晚仰头笑道,无数的头发钻入她的衣襟,好似要将她掐死一样。
“为何?我并不知晓婚约没有被解除啊!”
说着,她的眸子里更带了几分寒意。若非脸被长发挡住了,当下的傅寅一旦瞧见她面目狰狞的样子定也是要吓了一跳。
“你难道不彻查宫中的宫人吗?你就这样不在意我吗?”她叹了口气,如同悲痛欲绝一般。
可实际上,她只是心痛裴夕颜过世罢了,这傅寅,她是一点儿都不在意。
现在的大多数事情对她而言都
不再是在意之事了。
“宫人……”傅寅沉默了片刻。
二人之前夹杂着无数的雨帘,他们就那样站着。
叶向晚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扫着周围的状况。侍卫在这个时候换班,只有一刻钟是全然不会有守卫的,她也只有一刻钟。
在这一刻钟里,她要让傅寅明白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到底是何人。
“本宫并非不在意你,只是,种种证据证明,你不可能是旁人杀的!当时在房间之中,并无其他之人,宫人们也说,是你要去沐浴更衣的!”
宫人们?
看来,这些细作还不止一个。
善于在每个皇子宫中安插细作的人,除却傅玉珩还能有谁?
傅玉珩!
叶向晚死死地咬住了牙,粉拳同样是捏得“咔嚓”作响。
“你果然是不信我,呵,怎么,我都死了,你还是不信我呢!”叶向晚故作哀怜地叹了一句,“我从未想过,一向敬仰的大殿下,不止胡乱让陛下定下婚约,当下居然,连我都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