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抬起头来，模样仍然是极为俏丽的，可是那双眼竟然星星点点，盛着满眶的泪水……

“月……越瑶姑娘……”

一时之间尹姚礼不知道应该怎样办才好。慌忙四下找手绢，递给杜月瑶擦眼泪。

那尹瓷原本没有察觉到房间空气中的一样，这个时候看着杜月瑶抬起头来，眼睛里面已经慢慢都是泪水，忽然之间心里生生的疼了一下……

那种疼自己从来没有感受过……

比起自己小时候调皮摔断胳膊还要疼，比起自己生病还要疼……

还要疼很多很多……

后来尹瓷才知道，自己那般，便是心疼……自己身体里最重要的东西，从那个时候起，便已经属于了面前的女人……

杜月瑶扯出了一个笑容。她没有任何动作，就是那般看着面前的人，嘴角一笑，眼睛便跟着一弯，那一池的泪水便再也住不稳了，跟着杜月瑶一起，忽然之间滚落下来

……

那泪水滴落到桌子上的绢布上，瞬间被绢布吸收了进去，再也了无痕迹……

可是对面两个男人的心都跟着一起难受起来……

“月瑶姑娘，你别……你别……哭了，若是，若是有什么伤心的事情，你尽管告诉我们罢，我和我这个笨笨的堂弟，可都是愿意为你赴汤蹈火的……”

那尹姚礼这个时候也忽然觉得除了贪恋杜月瑶的美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心中涌动着，他从就不爱书本爱美人，常年流连于风月场所不回家，让父亲担忧母亲落泪。他便总是大方的承认，说这些都是自己天性，你们两老不要有幻想我会改掉……因为这就是我尹姚礼要的生活……

他见过京城之中无数的美人，为她们喝彩，送去极为昂贵的礼物，反正自己家财万贯，任性的想着要是自己不花些出去父亲的宅子可装不下这么多钱……

于是他无所顾忌的花着，掷千金只是为了博得美人一笑……

反正有很多很多钱，根本花不完，美人若是笑了，我便跟着高兴。他一直以为自己愿意为那些美人这样做是因为自己爱她们。自己发自内心的为她们的心情感同身受……他以为自己就是这么博爱。

自己追捧那杜月瑶自然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他喜欢杜月瑶，因为貌美，因为自己的虚荣。他喜欢活在别人的追捧之中，喜欢别人的奉承，也喜欢美人的笑容。

可是如今那杜月瑶哭了，他竟然也忽然之间乱了阵脚一般，一时间手足无措。

他觉得眼前的杜月瑶于自己心中实在变得有太多太多的不同……那般心境他第一次明白有些心情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理解的。

关于悲伤，关于难受。那些如同星星点点扎在自己身体的刺那样难过，那样密密麻麻，让自己几乎瞬间麻木的痛楚。

痛了一下，逐渐弥漫开了，分不到四肢，却是并没有打算放过他，反而变本加厉的折磨起他来。

他

一直以为在人前的无限的光鲜亮丽，就是他的所有了，他那般愉快的心情，他能够感了受到的时候，那些追捧他的人也能够感受到那样的快乐，他便会更快乐了。

可是他现在身体里面的痛楚却是真真实实的扎在他心里，不是在人前能够表达出来感受得到的……

这种心疼的情绪，偏偏要在背过身躯，在格外安静的室内，在那春风划过的房间，在自己极力的掩饰之下，忽然之间破土而出。

美人若是高兴了，他总是会跟着高兴，可是美人若是难过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跟着如此这般难过……

他总算找到绢布，递给那杜月瑶，他竟然会觉得惭愧……

这个词语，连他的教书先生还没有教给他便被爹爹赶走了，可是现在他忽然记起来……那种感觉他愿意用刚才自己一路的风光，一路被追捧的欢呼声，成为月瑶姑娘的第一位座上客的荣耀去换……

他第一次想要用这些东西去换美人的笑容。而不是他们尹家实在太多的钱财……

后来很多很多年以后，在自己逐渐平复了很多伤痛上了年纪的时候，自己开始有了贤惠的老婆，漂亮的孩子，也因为孩子的不务正业像爹爹当年痛恨自己不争气一样气得跳脚的时候，自己总算意识到了。

一个男人的懂事，大概也是从他开始用自己视为最珍贵的东西去换别人的笑容的时候开始的。而不是用钱财，用自己最多的东西去换别人的笑容……

因为那不是真的心疼……

他这一生的懂事，便是从见到杜月瑶的第二面开始的……

而对面坐着的杜月瑶，又顿了一会，似乎是在平复心中的痛楚，才缓缓道

“尹公子，你母亲的镯子，恕我无能是修补不好了……不过你母亲说得对……这个镯子就是心中太苦了，所以才会碎掉……里面的精灵心中藏着很多很多的故事……若是你想知道……我便……细细说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