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陛下,还潭城百姓一个公道。”
潭城城主缓缓叩首:“微臣所言,陛下皆可派人至潭城查证。”
“微臣知道,此次入京为证,不管这公道讨不讨得了,微臣肯定是活不了了,十殿下能派人杀微臣一次,就能杀第二次。”
他惧怕地看了眼沈云霆:“微臣愿一死,唤潭城百姓太平。”
话落,他倏地起身,仿佛那一身的伤都不存在一般,决绝转身。
视线扫过宋九凝之时,也仅顿了片刻。
砰!
他一头撞在了殿中华丽的柱子上。
鲜血迸溅,石柱上精致的花纹,被鲜血描出艳丽的线条,残忍而刺眼。
宋九凝深吸口气。
她从没把潭城城主当自己人,费尽心思为他治伤,也只是为了让他作证。
真到他死在自己面前,心里却还是有些堵。
这人不能算一个好官,眼看着自己的百姓被欺负,反而给沈云霆送银子。
走投无路了,才想起上京求助。
他也不能算个好人,却在最后,用自己唯一的筹码——他自己的命,给宋九凝送了一份大礼。
也给潭城百姓求了条活路。
宋九凝暗叹口气,心情复杂。
“父皇,他胡说,儿臣都不知道他来了京城,怎么会
派人来截杀他?”
沈云霆感觉天都快塌了。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所有人都开始针对他了?
这真真假假的罪名,跟大山似的,猝不及防就直接压到身上了。
叛国之罪,就这么随着潭城城主的死,被坐实了。
承天帝疲惫靠在龙椅上,看着底下已经被接连噩耗吓傻了的沈云霆:“那便赐十皇子一死,以告天下百姓吧。”
宋九凝看看沈闻璟,忍不住捏了捏他的手。
承天帝可以为了平民愤,可以因为手中大权被觊觎,赐死一个皇子。
却不会因为同样是皇子的沈闻璟被刺杀,而对另一个儿子动杀心。
果然是天家无亲,江山社稷大于天啊。
李就看着潭城城主的尸体,似乎有些惋惜:“陛下,臣斗胆请陛下重罚,游街三日以做警示,以安我大晟社稷。”
他朝着那柱子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十殿下这半年来的所作所为,累累恶行,已然引起了民愤,城主之死,便是个前兆。”
“不平民愤,何以安天下?”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三日游街,足以让消息传到潭城,算是表明了陛下的立场,才不会寒了天下百姓的心啊。”
宋九凝忍不住又看了沈闻璟一眼。
明明她先前与李就商量的,只是游街就行,一天而已。
到了这个时候,居然变成三天了。
说这里面沈闻璟没出力,她都不信的。
算算时间,从现在开始游街,第三日,正好是他们大婚的时候。
这……也不错。
她上一世最痛恨的两个人,她要踩着他们的痛苦,坐上恭宁王府的花轿。
宋清瑶和沈云霆的离开,正是她新生活的开始。
“在想什么?”
沈闻璟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宋九凝茫然抬头,却是沈闻璟好笑地捏着她的手。
另一只手饶有兴趣地捏着她披风上的毛领。
她下意识往上头一看,却是承天帝不知何时,居然已经离开了。
她茫然转回头:“何时离开的?”
怎么连个动静都没有?
“就在阿凝正盯着沈云霆看的时候。”
沈闻璟亲昵地捏捏她耳朵:“许久不见,可有想念本王?”
另一边的沈云霆,正一脸无神地被侍卫带下去,如行尸走肉一般,不见半点反抗。
宋九凝本想拍开他的手,嗔一句“肉麻”,视线一偏,果断改变了主意。
李就手里抱着那一摞卷宗,面色犹豫地看着她。
方源清就站在他的身边,也抱着卷宗
,似乎是在等他一起回大理寺,还有事相商。
“很想。”
宋九凝说得格外清晰。
果然,李就眸色一黯,垂首与方源清说了句什么,两人前后离开。
宋九凝叹了口气,拍开沈闻璟的手:“这种地方不适合说话,咱们先出去。”
潭城城主的尸体还在一边,淡淡的血腥味儿一个劲往鼻子里钻,心情实在轻松不起来。
更别说这皇宫大殿上,可能到处都是承天帝的眼睛,少说好为好。
两人一前一后,快步往宫外走。
宋三郎紧跟其后。
一直到出了宫门,宋三郎依然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