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拙已经死了,我们也曾成为了人类的巅峰,早在两千多年前,我就该跟着他一起入土……为了镇邪司,我不断的吞噬异士,延长寿命,才活到了今天。
两千年,我生吞了一百四十多个异士……我现在的这幅身体,完全是由这一百四十多具活生生的人,堆叠起来的。
我现在沐浴的时候,都要闭着眼睛,因为我看到这具身体,就会让我觉得恶心……我倦了,林七夜,我真的倦了。”
公羊婉看着自己那双白皙柔嫩的手掌,眼眸却满是厌恶与恶心,
“我……不想再靠吃人,来获得长生了。”
林七夜望着她那张痛苦的面庞,陷入沉默。
“所以,你让我来,是想让我帮你解脱?”
“镇邪司解散,我这两千多年的使命,也算有了结果……我可以像侯爷一样,化作英灵守护国运,但这种靠吃人来延续的长生……我不想继续了。”
“施展藏魂术的过程并不轻松,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不过是痛楚罢了。”公羊婉自嘲的笑了笑,“剥皮抽骨,剖心取血……就当是我吃人的惩罚吧。”
林七夜看着公羊婉那双恳求的眼眸,最终,还是长叹一口气:
“我明白了……那聂锦山,你打算怎么办?”
“胡嘉和颜仲,会替我照顾好他,”
林七夜点点头,一柄断剑自袖中滑落掌间,
他缓缓向公羊婉走去,
“那我们……百年后再见吧。”
看着那柄散发着寒芒的剑刃,公羊婉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眸中浮现出解脱,她缓缓闭上眼睛:
“嗯。”
【距离东皇钟响起:104年】
漆黑的乌鸦在空中盘旋,大理石的地面上,一个穿着烟青色旗袍的美妇人,正牵着一位十多岁的少年,伫立在一座假山之前。
在两人的身后,一个穿着西洋马甲的青年看了眼腕表,鼻梁上的单片眼镜反射着微光,他望了身后一眼,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朦胧的细雨打湿少年的衣衫马褂,他不解的抬头看向身旁的美妇人,问道:
“主司大人,我们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公羊婉平静开口:“等人。”
“谁啊?”
“你不需要知道。”
“哦……”少年点点头,看了眼自己湿漉漉的衣衫,再度开口道,“主司大人,我们为什么不打伞啊?”
“怎么?这点风雨都承受不了?”公羊婉冷冷的开口,“要成为真正的强者,就要经历风雨的洗礼与锤炼……要是淋点雨就受不了,你还是趁早回家吧。”
少年张了张嘴,还是默默地低下头去,轻声开口道:
“我不怕风雨的……我就是怕主司大人您的衣裳淋湿,会受寒。”
公羊婉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来了。”
那戴着单片眼镜的青年望着某个方向,突然开口。
公羊婉转头望去,只见灰蒙的细雨之中,一个黑衣身影右手执伞,缓缓走过湿润的大理石路面,伞檐微垂,遮挡住了那人的面容,让人看不真切。
他的脚步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像是这雨幕中的一道幽冥鬼影,悄然来到了众人之前。
“见过林大人。”青年恭敬开口。
林七夜抬起伞檐一角,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青年,眉宇间闪过一抹诧异:
“胡嘉?”
“是我。”青年笑了笑,“不过,现在我的名字是鲁方林。”
“两千年不见,你也迈出那一步了……恭喜。”
“离林大人您还差得远。”
林七夜的目光越过青年,看向后方的两人,这两千年的时光,公羊婉的容貌依然没有丝毫改变,但她手中牵着的少年,却让林七夜觉得有些眼熟。
“他是……?”
“我从路边捡回来的孩子,现在,也是镇邪司的一员。”公羊婉回答。
“您好,我叫聂锦山。”
听到这三个字,林七夜的眼眸微微一凝,他将伞檐垂落些许,再度遮挡住自己的面容,有些无奈的开口:
“你不该带这孩子来见我的……要是再将我与他的因果牵扯起来,会很麻烦。”
公羊婉一怔,“这孩子跟你的时代,相差了百余年吧?他与你也有因果?”
“有。”
“我知道了。”公羊婉点了点头,“胡嘉,你带着他去四周转转吧。”
“是。”
青年走上前,牵起少年聂锦山的手掌,转身便向烟雨中走去。
这过程中,少年聂锦山还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这神秘男人的面孔,但无论他如何努力,就是看不真切,他的眼眸中满是不解。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