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见了,司空晟手间的力气松了一点,却依然是紧闭着双目,满脸的痛苦之色。
药水催动气血流遍全身,将毒素汇聚至各大穴位,再用金针刺入,引毒素流出,这个过程,确实是疼痛无比。
姜樱咬了咬下唇,汗珠顺着白净的脸庞一颗接一颗的落了下来,
看着眼前这个人,她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也是这般,不由得无奈的笑了笑,
“我还真是欠你的……”
待药水微凉,姜樱唤了尚原和山九进来,将司空晟从水中捞出来。
许是疼痛劲还没过去,姜樱试了几次,也无法将手腕从他掌间抽出来,无法,只得让山九从另一侧直接将司空晟从水中抱起。
虽然一旁的尚原在司空晟从水中起来的瞬间就迅速用长袍盖住了他的身体,但是无法离开只能侧着脸的姜樱还是面庞微红。
待放下司空晟后,姜樱试着抽了抽,还是无法将手腕抽出,
碰巧这时她一抬头就看到尚原正挤眉弄眼的对着山九偷笑,当下脸色一沉,没好气的来了一句,
“你若再笑,我便将你家主子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全给敲断!”
姜樱在床边守着司空晟枯坐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才勉强将手腕抽了出来。
她把了把脉,取出金针,也没多想,掀起司空晟腿上的被子,心无旁鹜的行起针来。
待一套针行完,姜樱内里的衣衫差不多全湿透了。
她轻呼了一口气,看着面色平静正在沉睡的司空晟,慢慢踱至桌前,重新写了一副药方,提着药箱走了出去,将药方交给守在门外的尚原后,便回到书房了。
一直守在书房中都有些着急了的钟老,见姜樱上来了,赶紧迎上来,一脸的关切,
“好丫头,怎么这么长时间,累了吧?饿不饿,快过来,早就给你备着了。”
不由分说的就将她拽到一张方桌前,打开了放在上面的食盒。
食盒里的饭菜香气扑鼻,热气腾腾,姜樱确实是饿的不行,她看着忙着端出饭菜的钟老,眼眶都有点发酸了,
“钟老,谢谢您。”
钟老倒是不以为意的挥挥手,递过筷子,嘿嘿一笑,只催着她快点吃。
姜樱看着钟老那殷殷关心的模样,更是想起了父亲,
“钟老,您为何对我这般的好?”
见姜樱问的真诚,钟老也难得认真的想了想,
“京都城里的权贵莫不贪恋名声、权势、财物,无论男女,皆有所求,皆有私心,你在未来我将军府之前我便听说过你,三年如一日的解救百姓疾苦,丫头,你是大善之人啊!”
几句正经话刚说完,钟老又嘿嘿一笑,花白的眉毛抖动着,
“更何况丫头你还生的又如此貌美,医术又如此高明,本将军一见你便投缘,只恨自己没生个你这般的女儿,”
“所以啊,你赶紧让卢家那小子将你休了吧,见了你,这满京都城里的姑娘们我都看不上了!”
姜樱扑哧一笑。
这钟老想要个女儿,倒是真心话,她从前便听说过京都城里的闲言,只说这威德将军妻妾不少,偏偏一个接一个的只生小子,不生姑娘。
便是连那一群儿子们娶妻后,生的也全都是男娃娃。
一想到满府都是小子到处跑,姜樱只觉得满脑袋都是嗡嗡声。
待吃完饭,已是快到傍晚了,钟老舍不得姜樱走,留她说了好半天的话,才不舍的将她送出书房门外。
大概是不方便出去,他只送到书房外,招手让一直候在外面的钟敬之再将姜樱送了出去。
姜樱向来是个懂分寸的,荣王殿下与威德将军是何关系,为何会躲在威德将军府中的密室里诊病,
这些,没有人提,姜樱也不问。
待回到卢府,天色已开始暗了下来。
柳娘裹着厚厚的狐裘,在廊下看到姜樱刚刚回府的背影,她咬了咬唇,不自觉的拧起了细细的柳眉,
“奶妈,你看,她实在是极有本事的。”
徐妈妈伸过头看了一眼,却面露不屑,
“一个妇道人家,天天在外面抛头露面的,算什么本事?真正有本事的,是像您这样的,能拴住夫君的心,能一个接一个的为夫君生孩子。”
柳娘听了,低下头,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目露忧愁,
“可那又如何,我的孩子永远都是庶出,我永远都只是一个姨娘,不能正大光明的与景白哥哥一道站在人前。”
她知道她不能嫉妒,卢景白将她从北地带回京都城,又给了她名分,于她的家世来说,已是莫大的抬举。
可是,每每看着进进出出都一副淡然模样的姜樱,特别是上次红梅宴,她跟着卢景白一起并肩出府的场景,又实实在在的让柳娘忍不住生出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