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他叔叔也没有什么呀!”
我哈哈大笑起来。星云瞥了父亲一眼,抿着嘴不说话了。
我继续段老板的话题。
“唉,也算是倒霉,我被派到协安营业所去了。我都不想去,想辞职算了!”
在姜股长那说的赌气的话,却一点点在我心里蔓延开、疯长起来。离开那个让我窒息的地方,去哪我都会快乐一些吧?
段星云马上说:“啊,辞职?你真想呀?银行挺好的,好多人想进都进不了哩。不过呀,你要是真辞职了,就到繁荣来做呗。”
段克明显然有些意外,他一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同我干了几下杯,才说:“我最近呀,也在看一本书,《人间词话》。你读过么?”
我摇摇头,听都没有听说过。段老板这点我佩服他,他是真爱读书,沉下心去读。
这一代被耽误的人们,几乎是如饥似渴的在读书。不为学历、不为炫耀,只是纯粹的崇尚知识。
那时的这种氛围,从跑火的各类补习学校,到现在听起来是天方夜谭的、自发组织的读书会,随处可见。犹如孙拐子、“大眼哥”的团伙,一样常见。
“王国维写的,很不错,我都读两三遍了。你等下带一本去看看。我最有感触的,是他用三句古诗,说明人生的
三层境界。”
三层境界?又是三?
我就想起肖原说的“三头论”、“三节草”,口头、拳手、笔头。还有高援朝说的“女人三经论”、“男人三回论”。
特马的,是人是鬼,怎么都弄个“三”出来?又是个什么“三”?
一餐酒喝的并不爽,我拎起段星云给我的袋子,里面就是几本书。那时连开车都没有什么酒驾醉驾的概念,何况我是“醉骑”。
回到家,才下午三点多。妈妈似乎是在等我,端坐在厅堂。连一旁缝纫机上堆着的一大堆面布料,也没有动。
“兆一,你一天上哪去了?”她脸色有些灰。
“我、我、我,我上班哩。”
“啪!”妈妈手中量布料的竹尺在方桌上一拍,“你、你也学会了撒谎!你师傅中午就来过,全告诉我了!你、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哩!”
我酒意上了头,把手里的袋子往地上一扔,“反正、反正我要辞职,我不干了!我不想见到那么些个卵人!”
妈妈上来,举起竹尺就要打我,可是,她见我已经醉,晃着身子,就要倒下。忙扔了尺子,扶住我。我只记得,我一直朝妈妈叫着,“我要辞职!我要辞职!……”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我醒来时,见到木栅栏窗口外,月亮老大老大的。
妹妹兆宁坐在我床边。外面好像有小弟弟兆武、小妹妹兆慧的哭泣声。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兆宁似乎也要哭了。
“大哥,妈妈不见了!”小妹兆慧站在门口说完,又大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