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雪被他看得有些害羞，道：“你不是还没吃完吗？怎么不吃啦？”

“我看着你吃就好，”原振衣脸上荡漾着满足的味道，小声问：“那个阿灵是谁呀？她怎么到上京找到我的？”

“想找你还不容易？到连海你的老窝一打听，什么都明明白白的了，”纳兰雪又拿起了一个馒头，道：“阿灵可是一位高人，是个很厉害的角色……这个你先别打听了，有空再慢慢跟你说。”

“就那个小姑娘？还是个厉害的角色？”原振衣的眼睛瞪得铜铃似的，惊讶道，他看了看周围的考古队员们，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连连摇头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可她一点厉害的地方也看不出来呀，我就知道她饭量大得很，吃一顿饭够七八个人吃的。她个头也不高呀，也不知那些饭都她吃到哪里去了。”

“吃到肚子里了呗，还能吃到哪儿啊？”纳兰雪白了他一眼，自己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

原振衣是一肚子的话啊，在这么多人面前也没法问，好不容易等纳兰雪吃完了，急忙把她拉出了帐篷。可是外面就是坟坑，实在是找不到合适说话的地方，他带着纳兰雪围绕着古墓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伙房的帐篷里。

他想带纳兰雪去市区的酒店休息，可这里离市区还有七八十里的路呢。而且，考古队的汽车都开走了，现场一辆也没有留下。

“你是怎么来的？晚上可不能让你住这里，阴森森的，吓人着呢。”原振衣有些为难地说道。

“我有车啊，从这里回到市里，也就是一个小时的路程。”纳兰雪说着，从衣兜里摸出了一把汽车钥匙来。

“那你怎么不早说？”原振衣大喜道：“我去和欧阳教授请个假，我们去市里找个地方说话。”

不一会儿，原振衣手里拎着一个长长的布套走了过来。

“这套子里装的是什么？考古用的探铲吧？怎么出去聊天还要带着它？”纳兰雪好奇地问。

“可不是洛阳铲，这是我几个月前刚得到手的一件兵器，是一把古时候的长枪，跟岳飞用过的沥泉枪差不多。等到了宾馆里让你欣赏欣赏，好宝贝呢。”原振衣不无显摆地说。

火龙枪两米多长，放在轿车里的两个座椅的中间，正好能放下。原振衣驾驶着轿车，慢悠悠地向市中心方向开去。

乡间土路，坑坑洼洼的，又没有路灯，车速实在是开不起来。好在两人并不是着急赶路，边走边聊，也不觉得慢。

三年多未曾谋面，纳兰雪还是从前那样，似笑非笑间，一幅成竹在胸的样子。可原振衣依稀能感觉到，坐在身边的纳兰雪，有了某种变化。在纳兰雪的身上，有了一种和从前不一样的气质，具体是什么变化，他又说不清。是更加的有城府了吗？可她从前就是一个城府鄣显的女人啊。是更加的自信了吗？可她从前就是一幅自信满满云淡风清的样子啊。是更加的有底蕴了吗？可她经过二十多年世家生活的熏陶，早就是个底蕴深厚遇事从容不迫的女人了呀。

也许是更成熟了？也不是。那种奇怪的感觉，原振衣说不清道不明。

“雪儿……你回去见到你家人了吗？”原振衣吞吞吐吐地问。一想起纳兰雪的母亲那敌视的目光，他顿时感到又失落又无助。

“见到了。”纳兰雪坐在副驾驶上，语气平淡地答道。

“怎么样？你家里的人……还好吧？”他怯怯地问道，感觉一点底气也没有。他知道，纳兰雪这次回家，一定会谈及他和她之间的事情。自从阿灵在纳兰家转述了纳兰雪要嫁给原振衣的决定后，纳兰家非乱成一锅粥不可。

“闹翻了。”纳兰雪仍旧是一脸平淡的神色。

“啊？”原振衣沉默了下来，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虽然，他早已猜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但此刻从纳兰雪的嘴里亲口说出后，原振衣依然觉得揪心无比。

“雪儿，其实你……完全不必这样做，与家里的亲人都闹翻了……为了我，你的牺牲也太大了……”原振衣也不知该怎么去安慰她。事情终究是出在自己的身上，谁让自己是个有老婆的人了呢？

“我喜欢。”纳兰雪目视前方，一脸的坚毅之色，道：“原振衣，你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我不会去破坏你的家庭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以后不管我和你走到了哪一步，我都不会后悔。”

“可是，我总感觉太委屈了你……而且，你就不怕那些世俗的眼光……？”原振衣再也无法安安静静地开车了，他一脚刹住了汽车，摘了档位，把头埋到方向盘上，一脸的无奈之色。

“他们说他们的，我只当没听见。”纳兰雪转过了头来，淡淡一笑，道：“汪曾祺在《人间草木》里有这样一段话，不知你听没听过。”

“什么话？”原振衣从方向盘上扭过头来，略带羞涩，又是一脸的茫然。

“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开，于是为文雅人不取，以为品格不高。栀子花说‘去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