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落的冰川如海啸怒潮般般狂卷而下,又象是亿万匹奔马同时从峰顶向着山脚下恣意奔腾,溅起了高高的雪浪,象是要把这整个天地都给吞没掉。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纳兰雪脸上浮现出一丝圣洁般的微笑,轻轻吟诵道:“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原振衣,我的爱人,永别了……”
看着从容,淡定,如天人般容颜的纳兰雪,陈队长不再忙乱,放弃了无谓的挣扎。他摘下了墨镜,毫无遮挡地最后一次饱览着这座美丽的雪山以及它蕴含的磅礴的气势。
沉默的大山,也有它冲冠一怒的时候,这时候,你才能体会到山的生命力的博大,你才能看得到这个伟丈夫的偶尔狰狞一现的另一面。
沉默时,是它在积蓄,一旦爆发,天地为之变色。
爱山之人,最后能长眠在这圣洁的冰峰之下,永远地陪伴着他们心爱的雪山直至千古,心当足矣。
陈队长和纳兰雪一样,脸上浮现出一种自豪的光芒,安静地等待着生命最后时刻的到来。
……
冰雪飞溅,滚滚而下,在翻腾驰骋的雪线前,一条银白色的身影凌空疾落。
那是蓝玉,他一袭白衣,衣袂飘飘,他的一头长发已经被风吹散,在脑后拉得笔直。他飘下的速度疾若奔雷,终于追赶上了山体的下滑,远远的把崩落的雪线甩在了身后。
纳兰雪和陈队长这时也看见了凌空而下一袭白衣的那个年轻人,“山上怎么还有其他人?”陈队长不解地问。
“那人不像是从峰顶跌落下来的,他是在飞翔……”纳兰雪喃喃道。
蓝玉的确是在飞翔。假如是从峰顶跌落下来的话,那应该是直上直下的朝下翻滚,蓝玉的身影却是绕着雪峰在空中划出了一条弯曲的弧线,并急速的往下降落。他离呆立在山梁上的两个登山队员只有十余丈的距离了。只见他左手持剑,右手从怀里摸出一物猛地向着纳兰雪他们抛了过来。
纳兰雪和陈队长忽然觉得眼前一花,一团黑影向他们撞了过来,随后他们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
原振衣盘坐在草庐的床上,双手在腹前搭成意桥,依着心法,慢慢地进入了暝想之中。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后,他的身体进入了一种假死的状态之中,他的思想仿佛睡着了,却又没有完全睡着,那是一种很深很深的寂定。渐渐的,他失去了所有的感知,他闭着眼睛,没有视觉,他的耳中,没有听觉,他鼻端的呼吸也静止了下来,没有了嗅觉,因为,他把自己的神识藏了起来,让自己处在了一种无知无识的状态之中……
静,只有静到了极致,才能感受到静中之动的玄妙。
他的身体仿佛已经不再是他自己,他在体会自己的思想与周身万物融合为一,玄而又玄的境界。
玄而又玄,众妙之门。
自从听师傅给他讲解完识取神识的法门后,原振衣孜孜不倦地日夜修习着。每天清晨,他就坐在药园边的一块石台上对着朝阳练习吐纳,这种餐霞之术是修道入门的必修课。每天夜晚,还是在那块石台上,他对着明月练习吐纳,行气,这种吸取月华之术,是捶炼身体的必修环节。
而每到半夜子时,他便练习入定之术,识取神识,必先入定。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了一种声音,隐约中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有风雷之声渐起。雷声是他的心跳,风声是他悠长的呼吸。此刻,你就是站在他身边,也听不到任何的声响,他却能听到。风雷之声越来越响,响声中逐渐的又加入了另外一种波涛凶涌滚滚向前的声音,那是他血管里的血液在流淌,波涛滚滚之声渐趋雄壮,血流渐趋澎湃,如大江奔腾般循环往返,川流不息。
不知过了几时,当这些声音又都渐渐隐去的时候,另一种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了起来,药园里的虫子,蟋蟀在他的耳边鸣叫,风吹过药草丛,发出呼呼的声响,树叶在摇曳,青竹在拔节,各种声响混杂在他的脑海里,嘈杂却又清晰……
他的神识随着每一条血管游走,沿着每一条经脉游走,每一根骨骼,每一缕肌肉……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神识,自由自在地在体内游荡,像一朵自由行走的花儿。
原振衣心念微动,神识突然往后一撤……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他看见了自己,那具端坐在床上的躯体,骨骼支架根根分明,脉络清晰有致,血管里有红色的浆液在滚滚流动着。
他终于清晰地看到了自己体内的一切。那不可思议的一幕源于他的神识巧妙的向后一撤,为什么神识撤出来之后反而能看到自己体内的一切,说不清。道不明,但他知道,他已经能够做到。
床上那个躯体的嘴角弯起了一抹满足的微笑。
……
“什么?你只用了七天就学会了内视?这怎么可能?”清明惊奇地大呼小叫道:“我那时候可用了一个月才练成的呢。”
“真的呀,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