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醒了吗?”那黑影开口问道,声音有些嗡声嗡气的。
原振衣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正满腹的疑团,反问那人道:“是啊,你是什么人?怎么夜晚间还在这山中行走?”
那黑影道:“贫僧是路过的出家人,夜晚见这山洞里有火光,但进来取暖,打扰施主休息了。”
原振衣在火的余烬里添了些干柴,火焰又熊熊地燃烧了起来,架在火上的烤鸡又滋滋地冒起了油。借着火光,这下他看清楚了,那贸然闯进洞内之人原来是个肤色黝黑的胖大和尚,剃着光头,头上有两排戒疤,两条眉毛如炭刷扫向额头,直鼻阔口,穿一身皂色僧衣,僧鞋,面带横肉,有些凶相,却凶中带着几分憨厚,不用化妆,但活脱脱就是一个鲁智深长老再世。
那胖和尚长得凶是凶了点,但听他说话却循规蹈矩的,原振衣心里稍稍放松了些戒备,9虎牙匕首也收入了袖中,问道:“原来是出家的大师傅,您是怎么进到这个山洞里来的?”
那胖大和尚单手合什道:“小僧法号真闻……施主,你这洞口上方不是悬着绳索嘛。”
“哦,那倒是……“
原振衣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从背包里摸出两瓶矿泉水,递给真闻和尚一瓶,道:“大师请喝水。”
真闻往那火堆前凑了凑,双手合什道:“施主请自便……”
原振衣也不知这个真闻和尚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庙宇又在哪里,怎么深夜间还独自一个人在这荒野山林中行走,到底是敌是友一时也弄不明白,一时间他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便自顾自的拿起一瓶水喝了起来。他一边喝,边用眼睛瞟着那个大和尚。
真闻盘膝坐在火旁,双手在腹前掐了个弥陀定印,眼睛微闭,嘴里似乎是念念有词。原振衣却发现,那和尚不时的睁开微闭的双眼,朝架在火堆上面正冒着香气的烤松鸡瞟了一眼,又赶紧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又偷偷的瞟了一眼烤鸡,又闭上了眼睛,喉间咕噜一声吞咽下一口口水。
原振衣看得心里暗暗的发笑,哎,这些出家之人可真是清苦,平日里不沾荤腥,现在闻着烤鸡的香味却不能下口,这还真够急人的。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塑料袋来,里面有他在市镇上买的干馕,也许这面食和尚是可以吃几口的。
“大师是不是还没有吃晚饭?我这里有两个面饼,大师可以拿去先充充饥……”原振衣把两个馕递到了真闻的面前。
“小僧不饿,施主请自便。”真闻眼皮都没抬便拒绝了原振衣的好意。
这可怪了啊,原振衣心道,这和尚一定是长时间的在山里行走,没有找到食物裹腹,明明是饿得直吞口水,却说自己不饿,既不吃饼,水也不喝一口,咋回事呀?
剩下的那只松鸡在火上被烤得冒着热气,黄澄澄的油滴掉了火焰上,伴随着嗤嗤的燃烧声,冒出了一缕缕的青烟来。整个山洞里充斥着烤鸡的鲜香的味道。
真闻双眼紧闭,鼻翼耸动,嗅着那香味,不时的吞咽着口水。
莫非这和尚并不是光吃素?或者他根本就是个假和尚?现在只想吃这只烤松鸡?原振衣心下恍然大悟。他从火堆上取下烤鸡,递到了真闻的面前,道:“大师,这是我没有吃完的烤松鸡,您要不要来一点?”
只见真闻猛地睁开了眼睛,两目放光,面露惊喜之色,忙不迭的伸手从原振衣的手里夺过烤鸡,也不管烫不烫嘴,趴上去就猛咬了一口,边大嚼边含糊不清道:“多谢施主赐食……拿盐来,我知道你这里有盐……”
原振衣哭笑不得,心想这大和尚还真能装明明被那烤鸡馋得直流口水,却死活也不开口讨要,就等着你白送给他吃呢……和尚不都是吃素的吗?这和尚怎么被肉馋成了这样,这得有多少天没吃到肉啦?怪不得给他干馕他不要呢,原来就是想吃这只烤鸡的。什么火光把他吸引到山洞里来的,分明就是他一路顺着烤鸡的香味找到这里来的。
看来这个和尚是个花和尚,不忌荤腥的。原振衣眼珠转了几转,象是不小心的从背包里翻出了一个小塑料壶来,壶中装的是烧刀子原泡酒,这是他从市镇上买来的散酒,为了防山中潮湿,带在身上偶尔喝上一两口祛湿散寒的。
原振衣拧下壶塞,仰头灌了一口酒。
和尚的眼睛立刻便离不开那只酒壶了,他直勾勾地盯着原振衣的手,面露花痴之色。
原振衣扬了扬下巴,把酒壶递到了和尚的眼前,那和尚有些欣喜若狂的一把抢过了酒壶,仰头咕噜噜地灌了几口。
真闻接下来的举动更是把原振衣看得是目瞪口呆。只见他扯下了一条鸡腿,在放盐的小罐子里蘸了一下,送到嘴边先闻一闻,然后猛咬一口,闭上眼睛咀嚼了起来,嘴里嚼着鸡肉,头也跟着摇晃,面上全是陶醉之色,象是在他脸上绽开了一朵满足的花儿。
“天哪,”原振衣捂上了眼睛,替那和尚羞得从头皮红到了耳后根,不忍直视和尚吃鸡的画面,“不就是吃一只烤鸡嘛,怎么就能幸福到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