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现出对易许的好奇了吗?孟年年感到疑惑。两人这学期见面的次数甚至能用五指数出来,几乎没怎么说过话,怎么就好奇了呢?或许是那本书的缘故,又或许是他逼自己说出“追求一个永远的谎言”的笑言,抑或在蚀的情景,可这样也支撑不起好奇的前提呀。
她对他算得上一无所知,不像学院其他女生,私下偷偷打听关注,根本不关心也不在意。到底哪里看出来的好奇,孟年年迷茫了。
孔怡眼尖,逮住了她,拉她坐下,简飞扬和史云霞也在。
“我们来得迟,只剩这儿了。”孔怡递给孟年年一小瓶矿泉水,小声说。
她们选择的位置挨着易许坐的圆桌,大厅挤满了人,有的桌子甚至多出人拼桌,偏他一个人占据一桌,自成一体。简飞扬坐在圆桌后方正面对主席台,和易许并排,史云霞坐在她对面。孟年年刚在侧面背对易许的位置坐下,简飞扬昂昂头,挤眉弄眼地示意她看旁边。笔记帮了大忙,简飞扬决定暂时放下成见。不就是高傲嘛,长成这样,能够理解。
白炽灯骤然熄灭,只剩舞台堂皇发出亮光,以及镶嵌在四周墙角的壁灯倾泻而下昏黄的微光。喧嚷的会场猛地安静下来。西装革履的费卫江和身穿一袭粉色礼裙的女生翩然登台。
孟年年正侧耳倾听台上两人慷慨激昂的陈词滥调,简飞扬臂肘拄在桌上,悠悠然道:
“组织部部长,院里的活动基本都他俩主持的。”
孟年年觉得好笑,怎么今天人们莫名想向自己科普点什么。
“嗯……郎才女貌。”
简飞扬乐了,伸展右臂勾住孟年年肩膀,左手把节目单放到两人面前,笑微微的:
“来来,今晚的节目单,看看有感兴趣的没有。”
孟年年感慨,她对自己的态度可真像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开场的热辣劲舞刚落幕,在满场的热烈欢呼中,简飞扬蓦地靠上椅背,双手抱在胸前,哼哼道:“一股粗制滥造的味儿。”
孔怡和史云霞相视一眼,继续低头嗑瓜子、剥花生。
日常独来独往的孟年年还没领教过简飞扬的隐藏属性,瞧见周围都有说有笑的,于是附和道:“动作是差点力道。”
“哟嚯,”简飞扬打一个响指:“美女,所见略同啊。”
她说话时,整张脸都晃动着光辉,浑身洋溢着恰到好处的任性,不让人厌烦,反而偶尔会产生丝丝殷羡。
“彼此彼此。”孟年年意味深长道。
简飞扬心有灵犀般理解到她话语里潜藏的深意,以往常常一笑置之,但她说这话时,眼波流转,顾盼生辉,令人沉醉。
“那我就却之不恭啦。”
简飞扬不自然道,拧开瓶盖默默喝水。
史云霞听着两人的互相恭维,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几下。
这时,满场躁动起来,很多女生提起椅子往前挤,有人开始踮脚张望,最夸张的甚至踩到了座椅上。
“怎么了,怎么了,”简飞扬兴奋地跳起来:“哪位巨星光临啊,我看看。”
“好像到男生独唱。”孔怡指着节目单说。
史云霞围观回来,笑道:“据说是院草要自弹自唱。”
“院草!”
“院草?”
简飞扬和孟年年不约而同出声,一个感叹,一个疑惑。
“怎么,”简飞扬眨眨眼,扒住孟年年的肩膀,谑笑道:“仙女对院草感兴趣,想沾染沾染红尘。”
孟年年还没来得及反驳,简飞扬已经推着她起身,寝室四人簇拥到舞台前。
传言中的院草,大二的学长,相当清爽干净的男生,抱着吉他坐在方凳上。一身白衬衫黑西裤的费卫江,风度翩翩,正在帮他调试话筒的高度。
“额……”简飞扬义正言辞道:“这很难评。”
孟年年憋笑着扭头望向一边,易许赫然站在旁边。
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或许暖气太盛和二氧化碳浓度过高的缘故,脱掉了羽绒服,灰黑色的帽衫松垮地套在身上,偏又隐隐显出肌肉的形状。孟年年只到他的肩膀,人潮拥挤,不小心便会撞上他厚实的肩头,硬硬的,像砖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