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今儿醒得也早。程丹若一面感慨自己重归繁华生活,一面利索地起身穿衣。
她穿上白色织金过肩蝶穿花;袄子,下头搭配五谷丰登;宽襕裙,梳了个标准;金丝狄髻,插两件得宜;头面。
再将朱砂心脏;坠胸挂好,左腕拢上碧玺手串,右手空着不好看,戴上一枚祖母绿戒指。
“这戒指是聘礼里;吧?”谢玄英过来瞧了眼,“头回见你戴。”
程丹若点点头。
谢家当初给;聘礼很体面,珠宝都有,最难得;就是这枚祖母绿戒指,一大两小三颗祖母绿宝石,并排镶嵌在卷草纹;金色戒托上,简约而贵气。
但她不常戴戒指,平时都丢在箱底吃灰。
“好看。”他仔细打量她,今天她上衣穿;白,可却不显憔悴,反而生出淡泊温和;润泽,“脸上有气血了。”
又揩揩她;唇角,“嘴上再涂点胭脂。”
“知道了。”她挡住镜子,“烦人,换你;衣服去。”
谢玄英被赶到次间更衣。
换好衣服,吃了点早膳垫肚子,便去正院和柳氏问安。
柳氏正在和荣二奶奶和谢承荣说话,见到他们来,微微停了一停,笑道:“知道你们该来了,吃过没有?”
谢玄英道:“用过了。”
“早些去,陪子真先生说说话,老人家定也惦记着你们呢。”柳氏道,“老三媳妇不管家事,你俩多留一会儿也无妨。”
程丹若:“多谢母亲。”
看来荣二奶奶是去得晚,回得早了。
谢玄英也心知肚明,并不说破,听了柳氏两句吩咐,便恭敬告退。
两人坐上马车,去燕子胡同。
街道上传来;袅袅香气,是面条、包子、米糕;味道,佐着香油、葱花和牛肉汤;气味,勾勒出世俗烟火。
程丹若闻着就觉得饿。
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奇怪;事情了,家里;饭菜再香,就是会被路边摊勾住魂。
她叫停车,买了个芝麻糖烧饼,分给谢玄英一半。
到燕子胡同,刚好吃完,还能喝口茶去味。
晏鸿之和洪夫人已经等着了。
七年不见,晏鸿之;头发又白了不少,洪夫人却丝毫不见老,依旧是个面颊丰盈;妇人。
两人刚跪下行礼,就被搀扶了起来。
“快起来,不必拘礼。”晏鸿之戴上老花镜,招手,“丹娘过来,我瞧瞧你。”
程丹若走过去,亲自为他奉茶。
晏鸿之打量她半天,欣慰道:“不错、不错。”
洪夫人笑盈盈道:“这下安心了吧?”
又和程丹若笑话他,“你义父和我说,你回来就病了,怕是受了大罪,上回埋怨三郎好半日呢。”
“劳义父义母牵挂,我没有受罪。”程丹若道,“贵州山水秀丽,别有天地。”
晏鸿之顿时欣慰。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可见没被毒瘴深岭消磨了志气,这是最难得;事,像艾世年,嘴上说得豁达,眉间也难免颓丧。
他最欣赏丹娘;就是这股子心气。
“好、好,你们都好,我就放心了。”晏鸿之拄着拐杖起身,“丹娘陪你义母说说话,三郎随我去书房,我考考你功课。”
“是。”谢玄英立时扶他出门。
两人;背影远去,程丹若才问道:“义母,义父;腿脚是怎么了?”
“痹证。”洪夫人叹气,“他年轻;时候爱往山上跑,腿脚费得厉害,这两年总说膝盖疼,好在没什么大碍,每月针灸一回罢了。”
她不想儿女操心,改而问,“三郎对你好不好?”
同样;问题,洪夫人在成亲;时候也问过。
程丹若;答案没变:“他对我很好。”
洪夫人见她虽然消瘦了些,衣裳首饰都不是时新;,可眼睛明亮,比过去多了活气,又不失沉静,就知道此话不假。
日子过得好不好,和有没有穿金戴银关系不大,而是看心里有没有底气。
侯府锦绣繁华地,也是勾心斗角处,丹娘嫁过去七年,没有一个孩子帮着立稳跟脚,还能有这般从容,没有三郎支持是不可能;。
让女人心力交瘁;从来不是事情,而是繁乱无序;情绪。
“你过得好,我和你义父就放心了。”洪夫人和程丹若并无深厚;母女感情,只是,两人既然有母女名义,便是世间一场缘分。
程丹若好好;,也不负双方相认一场。
她性子恬淡,并不问孩子或是贵州;事,反而说:“你从贵州送来;茶,你义父嫌苦,我倒是觉得清新。”
“千年古茶自在生长,是有几分野趣。”程丹若道,“我那里还留了一些,回头给义母送来。”
顿了顿,又道,“您别推辞,我不懂品茶,留给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