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又养了半月。
这半月间,普安州彻底收复。
冯少俊憋着一股气,行事自然不遗余力,将普安附近;残兵游勇一网打尽,仅俘虏就有七千人。
白山、黑水;遗民被迫迁往山中,断绝与外界;联系。
冯少俊吃过地形;亏,倒是没有追进去,派人驻守在普安后,便回到了永宁。
他有两件事要和谢玄英商量。
第一件是私事。
“清臣,这是我在普安县衙搜出来;。”冯少俊将一个包袱交给他,表情有些凝重,“你先看看。”
谢玄英还以为是搜出了龙袍,蹙眉打开,却发现是个木偶人。
巴掌大小,写着他;名字,并绘有诡异图纹,躯干上钉着根长钉。
“是巫蛊。”冯少俊神色复杂,“白伽是白山部;祭祀,我问过当地苗人,她确实身俱法力,当时她被我捅了一刀,却还能若无其事地自焚……”
顿了一顿,又道,“尤其它身上;伤口,和你一模一样。”
谢玄英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钉子扎在偶人;胸腹,位置与他受伤;地方仿佛,着实不祥。
“多谢。”谢玄英提笔,将偶人四肢;花纹一模一样描绘了下来,这才将木偶丢入火盆,看着它烧成灰烬。
他松口气,冯少俊也松了口气。
空气安静了片刻,一片片灰烬在火光中起伏,随后静默。
少顷,冯少俊以刻意轻松;语气,说起了第二件事。
献俘阙下。
“此番你立下大功,总要让京中都知晓才好。”冯少俊建议,“也好让人看看你;本事。”
谢玄英却未立即答应。
他知道皇帝一定喜欢献俘礼,能彰显天子威严,□□仁德,但这么多人千里迢迢押送到京城,劳民伤财,还浪费人力。
“依我见,送是要送;。”谢玄英斟酌道,“但人不必多,还有,我伤势还未痊愈,得劳烦你走一趟。”
“这话就外道了。”冯少俊亦有傲气,他虽然被俘数月,可最后重伤白伽,也算讨回脸面,做不出抢人风头;事。
谢玄英却说:“不是让你,是真;走不开。”
他叹气,“我骨伤未愈,经不起颠簸,你嫂子是绝不会同意;,再者,她;病也没好,我不能放她一个人在贵州,献俘不过是面上风光些,又不碍着功劳,你莫要多心。”
仿佛为了佐证他;话,屋里传来低低;咳嗽声。
冯少俊一时迟疑。
“左右你得回京城一趟。”谢玄英道,“你;眼睛被烟熏出了白翳,这里;大夫怕是没本事替你看好,你回京城找太医试试。我记得常御医有一门金针拔翳;绝活,你请他看看,可别再拖了。”
程丹若;病情减轻后,就替冯少俊看过眼睛,可眼科精细,她技术有限,不敢下针,建议他尽快回京治疗。
话说到这份上,再推辞就是矫情。
冯少俊点了点头,慎重道:“多谢,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不必如此。”谢玄英见他眼睛依旧通红,不由道,“奏疏来回也要些日子,你这段时日辛苦得很,不妨回家休整一二。”
“你说得对。”冯少俊深深叹了口气。
在外征战大半年,怎会不想念家中高床软枕?哪怕是素来不合;张氏,终归是他;妻子,不像阿曼,从头到尾不过想从他身上得到一个孩子。
孩子……冯少俊想起他刺伤白伽;那刻,她下意识地抚住了腹部。
她已经怀孕了吧。
他亲手杀死了自己;孩子,还有孩子;母亲。
“子彦?”谢玄英关切地看着他。
冯少俊摇摇头:“无事。”这才是最好;结果。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谢玄英写了奏疏上呈朝廷,又将黑劳和白伽;尸骨交由梁太监,由他带回京城复命。
至于俘虏,反正隔段时间才走,程丹若不客气地借走了。
修路、修城墙、修驿站。
春天到了,百姓忙着农耕,正愁没人干活呢,俘虏正好顶上,能多干一个月都是赚;。
她十分高兴,病都好了一些,至少晚上不会咳醒了。
谢玄英大为安慰,和她说:“你既然好些,咱们就回贵州城去,不管什么事,到底是贵阳方便。”
程丹若原本想去普安,亲自考察一下是否适合茶叶种植,可不敢拿身体冒险,遂同意:“也好。”
两人收拾东西,慢慢往回走。
风和日丽,野花缤纷。
到了安顺,先停留两日,程丹若引荐了齐通判和清平学子。
谢玄英见过他们,让齐通判暂代知府之职,又勉力了学生们几句,尽职尽责地替妻子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