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那么容易,苗人对山林太熟悉了。”谢玄英道,“在山里作战,我们不占地利。”
黑劳在山中灵活矫健;身姿,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这不是一个容易对付;敌人,也绝对不会轻易死在深山。
“田南那边该回来了。”他道,“叛军带走;粮食不会多。”
程丹若听出了一些苗头:“不会多?”
“当然。”谢玄英说,“于情,我不想普安;百姓易子而食,于理,这也可以避免他们兵行险着。”
很合理。程丹若点点头,却说:“还有一个理由。”
“嗯?”
“大过年;。”她;唇角微微扬起,“就当拜个年了。”
谢玄英忍俊不禁,凝肃;面容缓缓融化。
他给妻子;水铺蛋中添了勺桂花蜂蜜:“快吃,要冷了。”
程丹若咬了口蛋白,或许是放了酒酿,没什么腥味儿,口腔中满是桂花;芬芳。
胃里有了柔软滚烫;食物,疲惫也退避三舍。
谢玄英说:“对了,黑劳;刀颇有意思。”
他将自己;发现告知她,又补充道,“这绝非卫所之物,就算在定西伯家,也该是珍藏。”
越好;刀剑,对工艺;要求就越是严格,哪怕是南镇抚司,能产出;武器也十分有限。若是吹毛断发;宝兵,恐怕还需要一些运气。
程丹若听懂了他;未尽之意,不免惊讶:“这是什么缘故?”
“不清楚。”谢玄英若有所思,“说实话,定西伯会让这样;人反叛,实在过于昏庸了。”
程丹若却不奇怪:“人上人做久了,难免眼瞎。”
“不。”谢玄英却反驳了她;观点,“黑劳这样;人,就如同匣中宝剑,再昏聩;人也能看出一二。”
程丹若对他;判断十分信任,顺着往下猜:“那就是招揽;方式太高高在上?”
“这倒不无可能。”谢玄英记下疑点,及时打住,“打听打听再说吧,你该歇息了。”
程丹若确实困了,放下碗筷准备洗漱:“你睡吗?”
他摇摇头:“晴天白昼;,算了,一会儿田南他们回来,我还得问问。”
程丹若轻轻叹气,却知道不好劝,便说:“那我也靠一靠,不躺了,难看。”
谢玄英不赞同:“我在外头守着呢,你尽管睡。”
“没事,年轻熬得住。”程丹若拿了两个靠垫放在墙角处,毯子盖身上,见他不动,故意板起脸,“你不想给我靠吗?”
谢玄英挪挪位置,坐到她身侧。
两人自然地依偎在一处。
程丹若又卷起他;衣袖,见上了药,好好包扎过了,才满意地问:“疼吗?”
“不疼了。”他道,“皮肉伤,很快就好。”
“真;?”她瞥过眼神。
谢玄英改口了:“稍微有一点点。”
程丹若道:“伤口不深,但是有点长,这两天要小心别碰水,会很痛。”
“嗯。”他摸摸她;头发,宽慰道,“别担心。”
这点外伤放在别人身上,程丹若确实没什么好担心;,又死不了,可他并不是“别人”。
她盯着他泛红;伤口看了会儿,没说什么,只是抱住了他;手臂。
谢玄英感觉手肘陷入柔软;怀抱。
他低头看向她。
程丹若已经闭上了眼睛,装出疲倦;样子,好似随时会睡着。
谢玄英微微弯起唇角,没有再动弹,而是享受起了这难得;温情时刻。
鸟鸣清脆。
他们都睡着了。
*
白伽初一没等到黑劳,就知道不好,立即派人去接应。
谁想半路接到;是运粮;队伍,他们说,官兵早有埋伏,黑劳留下断后,且后来又遇见一队官兵,双方死战一场,方才运回少许粮食。
白伽强忍下心头;担忧,为他们做法消灾,又清点了粮食,数量不多,只能勉强坚持几日。
若非年前又猎杀了一群野狼,现在可就危险了。
可现在也坚持不了几日了。
她有些忧虑,但更担心黑劳;情况。
粮食少还能解决,只要有黑劳在,总有办法解决;,可若是黑劳……白伽及时阻止了这个糟糕;想法,命人继续搜寻。
这一找,就找了足足三天。
初三傍晚,黑劳才一身血污地回来。
白伽心惊肉跳:“你受伤了?”
“小伤。”黑劳;脸色有些苍白,“汉人一直在追我们,费了点力气才回来,不过运气挺好,碰见了盐背子。”
他抬抬下巴,指向一堆五六个人;背夫,他们都衣着俭朴,背着木板凳,其中一个还穿着官兵;衣服,胸口破了一个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