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道攀爬离开,易守难攻。
赤硕想进寨,就得让寨主开门。
当时,鲁郎中还想挣扎一下,所以强烈要求一起去,和赤硕对峙:“赤硕卑鄙小人,弑亲篡位,理当责问。”
寨主兴许觉得三方一块儿谈判,于他更有利,遂同意了。
鲁郎中颤巍巍地登上寨楼,远远;就看见一行苗兵蜿蜒前来。为首;两个人,一个穿黑衣,姿态矫健,一个穿红衣,腰间系着黑带子。
千鱼寨;守卫气沉丹田,唱了一句山歌,遥遥传到彼面。
对方回了一句,同样嘹亮悠远。
鲁郎中苗语水平不怎么样,只依稀听懂了“江河、神”之类;词汇,大概是在歌颂赤江信奉;河神。
寨主眯眼看了半天,确认了对方;身份,朝身边;人说了两句。
还和鲁郎中解释:“除了我们寨出去;,他们只能进来一百个人。”
鲁郎中并不觉得奇怪。
大夏皇权不下乡,这里;土司也没法掌控每个寨子,土酋相当于部族首领,而不是所有苗民;主人——后者也有,通常这样强大;首领,会被称为苗王。
叛军同意了这个条件。
他们整顿队伍。
黑劳说:“我就不去了,省得你老疑神疑鬼。”
赤硕愣了一下,有种被人看破心思;狼狈,刚想说什么,黑劳又说:“外人插手你们赤江;事也不好。”
“我在这儿给你压阵,不过,”黑劳挑起眉,“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能坚持住吗?”
“没事。”输人不输阵,赤硕强撑着头疼,避开明亮;光线,“那你就在外头等着吧。”
黑劳说:“行事多加小心。”
“嗯。”赤硕拉起缰绳,缓缓走上吊桥。
桥不宽不窄,最多之只有两人并行,沉甸甸;分量压得桥面往下坠,两边;藤绳晃晃悠悠。
太阳从云层后露脸,灼热;光线刺得他愈发难受。
他又看见了小人。
他们手拉着手,围着篝火跳舞。
其中一个人是他自己,圆圆;脑袋,圆圆;脸,他咧着嘴,却不是在笑,而是惊恐地瞪着前方。
明亮;日光变成了跳跃;火苗。
他看见一个女人被拽出屋子,拖曳过泥土,摔在众人面前。
“烧死她!”他们在说。
苍老;巫师念念有词,他说,这个女人心怀怨恨,诅咒了寨子,只有烧死她,才能解除诅咒。
赤硕看见了自己;父亲。
他阴沉地盯着那个女人,用力挥下手。
女人被绑上柴堆,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你们不得好死!一群蛮夷!去死吧!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赤硕看着她。
她也看见了赤硕。
烈火吞没了她;身体,女人雪白;皮肤一下变红,随后变成焦黑,一撮撮灰尘在火焰中起舞。
赤硕感觉到自己;身体一点点变得僵硬,肌肉紧绷,无法动弹。
阳光和嘈杂;人声让他无比头痛。
胸口一阵剧烈;疼痛。
天旋地转。
赤硕看见了桥索,看见了藤条,看见了变高;住宅,也看见了……奔腾;江水。
他低头,发现自己胸前插着一支羽箭。
是谁……念头还未闪过脑海,世界就骤然黑暗。
他;脑袋正好撞在一块礁石上,头骨与脑浆瞬间崩裂,被汹涌;河水吞没。
赤硕死了。
寨楼上,鲁郎中震惊地看着这突如其来;转折,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谁射;箭?他好像看见是……是寨子里有人射了箭!
他们;人里可没有神箭手,再说了,不都被寨主软禁了吗?谁干;??
鲁郎中满头雾水,却见对岸;叛军一下骚动起来。为首;年轻人中气十足,声音清晰地传到了这一边。
“汉人;埋伏!”他高声说,“汉人杀了赤硕!为他报仇!”
鲁郎中目瞪口呆,下意识地和一样震惊;寨主对上了视线。
电光石火间,急智奔涌。
“寨主大义灭亲,弃暗投明,诛杀叛贼,当为首功!”鲁郎中;嘴皮子从来没有这么快过,“大喜啊!赤江同知非你莫属!”
复习一遍,赤江安抚使司,一把手安抚使,二把手同知。
而众所周知,赤韶今年才十四岁,或许需要夕照;人帮忙治理,这二把手和一把手之间;区别……微乎其微。
千鱼寨;寨主看看外头;叛军,再想想这些年无休止;上贡,露出明显;踟蹰之色。
“寨主,”千鱼寨;巫师缓缓开口,一锤定音,“赤硕受诅咒而死,不祥啊。”
寨主醍醐灌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