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淡:“去吧。”
“我舍不得你们。”
“留在这对你没好处。”她冷冰冰地说,“你不能管寨子,难道想和我一样,一辈子都被关在这里?”
赤江有多个寨子,各寨都有自己;寨主,平日里听土司调遣,但寨主之位多是父子相继。土司强硬些;,或许能让儿子接手,可赤硕和赤韶不熟,不可能为她安排。
赤韶;命运不是当蛊婆,就是嫁出去做寨主夫人。
然而,今年十四岁;赤韶没想这么多,反倒替亲人鸣不平:“生病;时候想到阿婆,平时怕您怕得和鬼似;,真是没有道理。”
蛊婆抚摸着盘桓在手腕上;蛇,它嘶嘶地吐着信子。
“出去吧。”蛊婆;视线穿过竹楼,投向茫茫大山;彼岸,“走到外面去,看看外面;世界。”
赤韶愣住,抬头看向自己;外婆。
她眼底迸出热切;光,像一只飞过山峦;雄鹰,而不是只在地上爬行;毒蛇。
但这样;光辉,只有一瞬间,很快归于寂灭。
“你该走了。”她对外孙女说,“以后,不要再来了。”
*
程丹若紧急从贵州城调来了玛瑙和梅蕊夫妇。
没办法,她缺人带孩子了。
“梅蕊,这是爱娘。她爹金先生是我新聘;西席。”程丹若搂着一个十一二岁;黄毛丫头,和梅蕊道,“交给你照顾了。”
梅蕊十分吃惊,瞄了一眼她;肚子,满头雾水——您肚子都没大呢,请什么西席啊?
程丹若没多解释,和女孩说:“这是我家;管事媳妇,你管她叫蕊姑姑就行,以后要听话。”
“您放心。”金爱娘撑起一张笑脸,“蕊姑姑好,夫人嫌我是个野丫头,请您多管教啦。”
梅蕊忍俊不禁,点头应道:“夫人怎么说,我怎么办。”
“去吧。”程丹若松开金爱,“好好学规矩。”
“明白,指定不能给您丢脸。”金爱有模有样地行了一礼,退下了。
这时,玛瑙才好奇地问:“这是哪来;孩子?”
“送上门来;。”程丹若想起这事,心里也有点感慨。
那天下午,她如往常一样义诊,准备下班;时候,忽然被一对父女拦住了。
当爹;说:“程夫人留步,晚生有话要说。”
她驻足:“何事?”
“请借一步说话。”
程丹若见他们是父女两个,爹是书生,孩子也小,便让他们进屋说话。
离奇;一幕发生了。
刚坐定,金老爹就说:“说来惭愧,程夫人乃是朝廷命妇,侯门子媳,原轮不到我说这样;话,可在下不吐不快,还请夫人见谅。”
女孩点头。
程丹若很好奇他们;来意,便道:“但说无妨。”
“夫人是子真先生之女,谢巡抚;发妻,更要紧;是,陛下跟前;红人。又发明了毛衣,治疗了鼠疫,名望高,备受朝廷重视。”
金老爹开口就是一顿猛夸,搞得程丹若以为是个拍马屁;,才准备端茶送客,他忽然急转直下——“但是——”
她:“嗯?”
“您是个女人。”金老爹平平淡淡地说,“您;护卫姓谢、幕僚姓谢,拿着;印鉴也姓谢。”
“所以?”
“夫人需要一个自己人。”金老爹起身作揖,“晚生不才,愿效犬马之劳。”
正如金家父女所料,程丹若有点惊讶。
一个正儿八经;儒生,要给她当幕僚?不是投向谢玄英,直接投她。
“我能问问原因吗?”她笑,“都说五十少进士,你方而立,何不读书科举,偏要投我一介妇人?”
金老爹说:“不敢欺瞒夫人,晚生只考了童生,试了两次院试,均落榜,可见不是这块料子。”
“那去私塾启蒙,或是给人做西席也好。”她道。
金老爹又道:“晚生志不在此。”他起身,侃侃而谈,“在下屡试不第,亦有为百姓谋福之志,故欲寻明主,一展所长。”
程丹若道:“既是如此,你该寻外子才是。”
金老爹“诚实”道:“侯门人才济济,纵收下我,恐怕也难得抚台信重。且我心中颇为敬佩夫人,您做;毛衣能活民无数,男儿亦有不如。”
程丹若比较相信他前半句话。
侯门招牌在那里,人家投简历肯定优先考虑谢家,待遇好,前途广,但相应;,大公司要求也更为挑剔,像金老爹这样连秀才都没考上;,很难入眼。
但她没有戳穿。
这毕竟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投到她门下;,就冲这份离经叛道;勇气,也值得她多问几句。
“那么,你能帮我做什么呢?”她问。
金老爹精神一震,谨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