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西城城门口。
周瑜有些无奈地看着孙策:“主公何必亲往。截粮车不过是个幌子,派一员大将前去也就是了。”
孙策爽朗笑道:“公瑾魔要再劝。我若不亲自去,对方如何会相信我军是真为截粮而去?且放心,便是那刘正小儿亲来,也不是我对手,何必为我忧心?”
周瑜还想再说几句,孙策却直接打断了他。
“好了好了,依斥候来报,那粮车队最多还有三四个时辰就该到双门沟了,再不去可就耽误了。”
说罢,孙策一夹战马,带着数千士兵浩浩荡荡离城而去。
南郑前往钖县的道路,便是一条沿着沔水修建的管道,只是汉末动乱,年久失修,此时早已看不出管道的模样,路边杂草丛生,颇有些荒凉。
不过要往钖县运粮,自然不能走这条路,否则会直接从西城的城门口经过,如此便是与送死无异。
好在距离西城还有二十几里处的山中,有一条河流穿山而来,汇入沔水之中,山中百姓砍柴打猎,常顺着这条河的河边走,经年日久,也走出一条小路,在山中绕上七八十里地,便可绕至西城以东。
此时距离这山中小路出口的不远处,一名年轻将领,停下脚步,看了看前方,又回过头看了一眼粮车队,招过了一名小将。
“前方出了山路,便该是双门沟了吧?再去钖县还有多远?”
那小将回道:“出了这山路,是一片河谷,谷中原本有一处村落,居住着三四十户人家,不过早些年都外出逃荒去了。在河谷的两岸,立有两座山,形似两扇门一般,中间夹着江水和管道,故称双门沟。出了此沟,大约还有一百三十里,便到钖县了。”
那年轻将领点头道:“吩咐下去,抓紧赶路,出双门沟之后,休整用饭。”
小将领命离去,年轻将领匆匆喝了一口水,便继续前行。
这年轻将领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离开上庸,准备前往沔阳任县令的邓芝,邓伯苗。
在那次去沔阳的路途中,他察觉到了上庸城中的申氏兄弟有反叛之心,因此赶到汉中报信,有了此功,加上他弓马娴熟,故而被吴懿截下,上奏天子,将其改封为军司马,留在了军中,前些日子吴懿领兵来南郑时,便将他一起带来,此次押送粮草去钖县,便是由他带队。
那双门沟,众人看着就在眼前,但却依旧走了一个半时辰,才走到跟前。
“呼……望山跑死马,古人诚不欺我。”
邓芝长长呼出一口气,感慨了一句。
他以手作凉棚搭在额头,向前看了一眼。
“这河谷不过二三里地,出了此谷,在前方那河滩上休息半个时辰再出发。”
众人正要往前赶去,不远处骤然群鸟齐飞,惹得士兵和民夫们纷纷转身看去。
紧跟着,喊杀声,马蹄声,越来越清晰,邓芝当即缓过神来。
“有伏兵,快,护住粮车!”
他拍马上前,取出弓箭,对准了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多时,蜿蜒的山道上,拐出了一队兵马,为首的正是孙策。
“哈哈,留下粮草吧,我孙策笑纳了。”
刚才还勉强能站得住的那几千民夫,此刻真正见到敌军到来,瞬间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粮食,急忙四散逃窜开去。
邓芝高呼:“弓弩准备!”
护粮队里有数百名弓弩手,在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里,便列队完整,将弩箭对准孙策大军。
孙策稍稍有些讶异:“没想到一支护粮队,竟也如此精粮,看来刘正小儿果然早就料到会来截粮了,公瑾当真算无遗策。”
等到江东兵马在山道上距离邓芝和弓兵已在百步以内之时,邓芝当即喝道:“放箭!”
数百名弓弩手中,一半使弓,一半用弩,弓箭射程更远,因此这一轮便是邓芝率领弓手先行动手。
山道狭窄,孙策身后的不少军士都因躲避箭雨,而从山道跌落沔水之中,被滔滔江水卷走。
但即便如此,连续几波箭雨也没能挡住孙策的步伐,在损失了数百条性命之后,双方大军便距离不足五十步了。
“弩箭发射!”
神机弩虽然射程短,但可连发十箭,且力道远胜弓箭,一轮连射下来,便是数千支弩箭,纵然是孙策,躲闪跟格挡之时也觉有些吃力。
几轮弩箭射击之下,又带走了江东兵马中六七百条性命,孙策这才杀到了邓芝的面前。
“小贼,纳命来!”
孙策长枪横扫,却是冲着邓芝的坐骑而去。
邓芝听得那长枪呼呼作响,心中大惊,自知对方枪法力道远在自己之上,不敢硬拼,只得匆忙跳下马背。
那战马被长枪扫中,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悲鸣,就被扫落沔水,挣扎了几下,就淹没在江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