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族豪门,朝廷重臣,当世大儒,自设私学,招募学子,填补官学之空缺?”
“不错。”杨彪点了点头:“陛下又提到,往年朝中派系林立,各大豪门,以门生故吏之便,网罗党羽,明争暗斗,使得国力虚耗,实乃国之弊病。而开设私学,势必使如此情势,愈演愈烈。为父当时并非明白陛下之用意,毕竟我弘农杨氏,乃天下士族之首,一旦开设私学,这罗织党羽之事,自然我杨氏首当其冲,因此只当陛下是对我有警戒、垂训之意。”
“可陛下走后,为父仔细思量,却觉得陛下另有深意。若只是要加以警告,陛下何须亲自过府,大可传召老夫入宫,岂不更显皇家威严?故此,为父辗转反侧,思量数日,方才明白陛下之苦心,便是要借我之口,鼓动王允等本就有心在朝廷之外,培植势力之人,利用自身财力,开办私学,随后陛下再用些手段,将私学变成官学,如此,即可打击怀有二心之大臣,又可解决朝廷开办官学之耗费,岂非一举两得?”
“嘶……”杨修有些瞠目结舌:“陛下用心,竟然深远至此?这是要借我杨氏之刀,杀他王氏的威风啊。”
转念一想,杨修又有些欣喜:“如此,岂不正说明,陛下对我杨氏之信任,远超对王氏?”
“嘿嘿……”杨彪冷笑道:“信任?陛下何等雄主,信任二字,绝非雄主胸中所思所想。杨氏也好,王氏也罢,抑或是他崔氏、卢氏、皇甫氏等等,在陛下眼中,不过就是工具,是棋子,比起那池子中的鱼,也并无二致,钓鱼之人,岂会对鱼谈什么信任?”
说完,他随手抄起石桌上一只陶盆里的鱼饵,挥手一甩,洒入了鱼池之中,惹得无数鱼儿,纷纷争抢。
杨修大感震惊:“看来……这私学,就是陛下用来钓太原王氏等人的一片鱼饵啊。我等士族豪门,在朝在野,可屹立不倒,永享荣华,所依仗者,一为学识,二为田产。前者保证门生故吏无数,摇旗呐喊,共同进退。后者保证锦衣玉食,享用不尽。”
“之前陛下借售书一事,暗中将王氏等诸多家族之田产,悉数低价收购,看起来他们售卖书籍,所得钱粮,远胜田地之产出,可田地产出,全由家族自身掌控,书籍售卖之权、之利,实则掌握在陛下手中。一旦陛下有意,随时可以收回。”
“太学本就斩断了我等家族举荐人才,网罗门生之渠道,若私学再被朝廷收走,则此二立身之本,尽归于陛下手中,我等之生死,从此为陛下一言而决矣……”
杨修越想,便越是惊恐万分。
他看着自己的父亲,喃喃道:“如此自断根基之事,父亲何苦为之?”
杨彪却是哭笑一声:“你当为父就愿意不成?你太小看陛下了,当今天子,再也不是当年初登基时,那位不通权谋之人了。没有我弘农杨氏相助,陛下一样有办法做到,且会将我杨氏一并清算。此战明知胜负,既然难以作壁上观,那除了选择相助胜者,从而能够分一杯羹外,为父还有其他选择么?”
杨修眼珠转动,闹钟迅速盘算起来,忽然,他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当初在馆驿门口,那些调戏乌孙公主之人,实则都是被陛下派人暗中蛊惑怂恿所致,而那些人的身份……”
杨彪沉声呵斥道:“住口!为父早就说过,当日之事,你必须权作不知,否则,大难临头,杨氏顷刻覆灭。这等小聪明,日后断不可有,记住了么?”
杨修悻悻道:“孩儿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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