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须知,在这个年代,所有医者要收徒,都必须徒弟上门叩拜,献上礼物,然后跟着师傅做几年苦功,然后师傅看其表现,才一点一点传授医术。
如果收徒较多的话,在这个过程当中,这个做师傅的能获得的利益绝非小数。
像华佗这般堪称神乎其技的医术,如果真的有心收徒,那排队的人绝对能从雁门排到太原去,单单是收拜师礼,就能让他成为大富之人。
可是如今,崔钧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让他直接开设医学学堂,广为传授技艺,这几乎可以说是断人财路,欺人太甚了,也与行业规矩大不相符。
关羽等人生怕华佗生气,正准备起身安抚一番,可是刘赫却给他们都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回去安坐。
他们都没发现,崔钧的话说出来以后,那华佗先是一愣,随后不但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反而忽然开始大笑了起来。
程良一脸沮丧地看着华佗:“完了,华佗先生竟然被气疯了……这回咱们可算是恩将仇报了……”
张勇似乎看出了什么,说道:“三哥不要胡说,我看此事没这么简单,继续看下去再说。”
华佗看着崔钧和刘赫,问道:“刘太守当真愿意为了老夫而去开设医馆和学堂?二位想必知道,老夫替人看病,最多收些药钱,从不多收诊金,收徒也不惯收礼收学费,这医馆和学堂开设起来,初时耗资巨大不说,事后怕是也不会有什么进项,这等徒劳耗费钱粮而无所收益之事,大人就不怕亏损么?”
这时刘赫说话了。
“若换做常人,刘某提出此建议,只怕第一时间便要翻脸,就算还愿意谈下去的,第一句话也必然是谈自己的待遇。可是先生却对此不提一字,足见先生胸怀博大,心系苍生。先生尚且能如此,我刘赫受朝廷之命,统辖六郡之地,莫非还无此胸襟么?此事虽然耗费钱粮无数,可是于百姓而言,却是大大有利,百姓安泽天下安,这个道理,刘某还是懂的。”
华佗神色有些意动,不过似乎还有些顾虑。
“刘大人如此胸怀,老夫行遍天下,未曾见过第二人也,这并州北地的数十万百姓有福了!只是……”
刘赫身子往前探了探:“先生莫非有什么难处?”
华佗低眉道:“老夫在上党之时,就听闻兖州、冀州也有不少地方刚刚经历天灾,只怕也会出现瘟疫,老夫应当前往相助。”
刘赫笑道:“先生舍本逐末矣。”
华佗眉头一动:“愿闻其详。”
“我大汉土地广袤,百姓何其之多,每年都有地方发生天灾和瘟疫,先生一人之力,可救得过来?先生又是否想过,为何年年如此,难以杜绝?”
华佗思量半晌,神色之中似乎有些头绪的样子,可是又十分迷茫。
“老夫草莽之人,还请太守赐教。”
“天灾不可防,然天灾之后,若是及时赈济,又岂会酿成如此大祸?”
华佗似乎有些明白了,追问道:“如何赈济?”
刘赫伸出三个手指:“其一舍粥使灾民得以存活。其二分土地种子,使灾民有长久生计。其三,令众多医者以药草及时消毒预防。有此三法,则瘟疫不生,来年的耕种与赋税亦不受影响。然而,要做到此三点,却又有三难。”
“哦?如何三难?”
“第一,地方门阀日益强大,土地兼并,百姓土地越来越少,豪强土地越来越多。而士族门阀大量隐瞒财产人口,朝廷赋税因此一年比一年少,又何来如此多的钱粮年年赈济?”
“第二,土地都到了士族门阀的手中,每次发生灾害之后,百姓贫苦无依,不但没有土地可分,反而不得不卖掉原有的一点薄田,换得少许钱粮勉强度日。因此每次天灾,便是百姓愈发穷困,门阀大发国难财之时。”
“第三,医者数量稀少,而且每个医者敝帚自珍,不愿广传医术,据我所知,即便是晋阳城中,医馆也不足百处,而且诊金高昂,寻常百姓即便是日常生些病痛,也极难看得起,更何况瘟疫之时?”
华佗连连点头:“太守一言,茅塞顿开啊!我大汉何等强盛,天朝上国,如今连年灾害,国困民贫,要害正在此处。老夫明白了。”
刘赫笑道:“先生明白什么了?”
华佗说道:“前面两条,老夫一介草民,无能为力,只是这第三条,广播医术,正是老夫力所能及之事。年年补漏,不如治其源头,唯有天下医道兴盛,方能真正解了这瘟疫之害啊。”
刘赫眼睛大亮:“这么说先生是答应了?”
“如此为国尽力的良机,老夫岂有拒绝之理?愿效犬马之劳!”
“好!”刘赫一拍桌案猛然站起,但是伤重初愈,险些摔倒。
“有元化先生如此神医倾心教导,短短几年之内,必然能有众多良医涌现,真乃百姓之福也!”
“太守过奖了,呵呵。”
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