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是春和殿,去了春和殿还有椅子坐,但在武英殿只能站着奏事。
“陛下,臣殿阁大学士解缙有事启奏。”
一进入武英殿坐下,解缙这個自讨没趣的便主动站了出来。
二次北征后回来休养了几个月,解缙倒也不像此前一样那么狼狈了,身上总算有了些肉,恢复了以往的神态。
朱高煦虽然讨厌解缙那总是高高在上的姿态,但还是皱眉颔首:“准。”
朱棣一言不发,解缙见状只能整理了自己开始奏事。
“殿阁这边就今年情况与户部和吏部、工部算了算,我等皆认为,西番驻兵可以酌情削减,比如先将朵甘都司治下的六千兵马削减为四千。”
“虽然只削减了两千兵马,但却能节省钱粮近十万。”
“况且,当地驿道与驿站基本已经修建完毕,调回四川两千兵马并无问题。”
“倘若西番之地遭遇敌寇,也可从成都府直接调兵前往喇萨备敌。”
解缙提出了当下朝臣们都不满的驻兵西番政策,尽管他们也知道朝廷可以从西番那边获马数万匹,但在他们看来,只要控制好驿道和茶马贸易就足够,驻兵太多确实有些浪费钱粮。
“西番之地的驻兵可以削减,但不是现在,必须得等到驿道与驿站全面竣工,届时我会将西番驻兵削减至七千,朵甘四千,乌斯藏三千。”
朱高煦驳回了解缙所代表的朝臣想法,解缙见状继续作揖:
“若是如此,那臣便与朝臣们解释,同时还有一件事需要启奏。”
“说。”朱高煦懒得与解缙废话。
“傅安等人既然已经安全回国,那郑和与陈瑄理当继续下西洋,而不是在忽鲁谟斯逗留。”
“此外,朝廷在海外布置属国馆与官场颇多,更有驻兵一卫于锡兰这种事,消耗颇多。”
“郑和与陈瑄日前上奏的奏疏中,还特意请朝廷将海军兵额增至十二卫,而陛下也给予朱批。”
“眼下海军俸禄还额外增加了海外补贴,每年十贯,臣想询问,这是否太多了?”
海军的俸禄经过昨日朱高煦的调整,现在是禄米二十石,钱十八贯,至于布匹和棉花什么的则是给予取消,毕竟海军不太缺这些东西,他们所在的地方都能轻易购买到商品,倒是内地的官军不太行。
“海军的俸禄我是算过的,六万七千二百人,钱粮折色后为一百八十万贯,算上舰队维护,合计二百万贯。”
“这笔钱对于朝廷来说不算什么,而且海军带来的效益也并不少。”
“吕宋每年产金价值一万二千余贯,算上商税可以达到两万贯。”
“旧港那边每年可以收税近五十万贯,还有近六万石税粮。”
“对日市舶司又能官营贸易收入近二百万贯,这些加起来,不仅足够支付海军俸禄,还能维持沿海和平。”
“如今沿海已经和平,朝廷也可以裁撤许多沿海备倭的卫所了。”
“我算过,沿海有二十二卫,如果都改屯为民,改战为兵,那整合过后,能新置二十二县,保留六个卫。”
“光是八万多屯兵的裁撤,便能为朝廷省下近六十万贯的钱粮布匹与棉花。”
“这么算来,解学士还觉得维护六万余人海军的二百万贯钱很贵吗?”
朱高煦回答的有理有据,解缙也挑不出什么刺,不过他很清楚海军的独立性,因此作揖道:
“海军孤悬海外,唯有将领亲眷在京城,若是日后有将领生有异心,完全可以割据海外,自成一国,这并不利于朝廷。”
解缙的话,便是古往今来历代皇帝的担心。
在没有电报和电话之前,一封信想要送往数千里的海疆外,往往需要十天半个月。
这样的长时间的消息传递,通常也代表了朝廷无法获知当地的一手消息,若是一个将领密谋叛乱,那海外孤岛想要割据是十分容易的。
不过朱高煦也早早想到了这点,因此他反问解缙:“朝廷的造船厂,主要在哪里?”
“江南。”解缙心里一沉,朱高煦再问:“海外有能够制造一千料以上战船的船厂吗?”
“没有……”解缙低下了头,朱高煦继续:“海外能铸造火炮吗?”
“不能……”解缙作揖回礼,不再反驳朱高煦。
见状,朱高煦也开口道:“海军的命门已经在朝廷手中,只要朝廷集结人力物力,不断地对战船与火炮进行迭代,那海军所谓的叛乱便不是问题。”
“倘若真到了海外割据,朝廷无力出兵镇压的时候,那恐怕也已经是王朝末期了,何必在意海外疆土?”
朱高煦这话说的有些不吉利,但众人都习惯了他将事情往坏处想,所以倒也没提出反驳。
不是反驳不了他,而是反驳了也没用,反正这对父子有钱有兵,说一不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