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的胥吏和粮长与你们收粮时,可曾为难你们?”
朱高煦扶着那老丈坐在一旁的田埂上,百户官见状也连忙将带来的马札放在田里,朱高煦也坐在了马札上。
只是片刻,他又觉得这样有些不妥,因为他生得高大,坐在马札上比起坐在田埂上的老农高大太多,因此不免有一种官员审犯人的感觉。
他将马札放倒,坐在放倒的马札上,虽然坐着舒服,但这感觉反倒对了。
“没有为难,没有为难……”
老农重复着这句话,但他的言行举止却出卖了他,显然有人交代过他们这么说。
“老丈放心,我这次出来没人知道,只要你们不说便没人能为难你们。”
朱高煦安抚着老农,可老农却直接跪下来:“主薄大人,您就别问草民了,到时消息走了,您倒是可以回到县里,可草民还要讨生活。”
老农的话让朱高煦语塞,不由想到了前世许多电视中主角为百姓或配角做主,张口就是能保护他们的话。
可现实与电视不同,没有哪个主角能一直坐镇当地,为当地的百姓做主。
他们做完了一件事便走了,似乎一件事便能解决所有事情。
自己的询问也是如此,如果他没有办法保护这群村民,那询问他们便是害了他们。
“这样吧老丈,你把事情原本告诉我,若是那里长与粮长都有猫腻,我便派人把他们拿了,从我贴身人中选人当里长与粮长,但凡遇到事情都有他们庇护你们。”
朱高煦做出承诺,那老农与四周农民闻言面面相觑,似乎很想说出心中想法。
“我绝不是来套话的人,也不是骗子,不信您往那边看。”
朱高煦示意他们看向官道上的马车和兵丁,果然他们见到后也大胆起来,人群之中纷纷叫嚷。
“赵南和李勇那两个狗东西拿的不是官斗来收粮,还说我们的粮食不好!”
“对!!”
“历年都是交十二斤粮食,今年那斗大了,我们足足交了十五斤米!”
“还有……”
有了朱高煦的保证,人群便再也按耐不住,纷纷道出苦楚。
“老丈,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朱高煦低头看向那老农,老农也频频点头:“都是真的,收了田赋还要我们帮他们服徭役。”
“不止是帮他们服徭役,他们还把自己亲戚的徭役免除,让我们去帮他们服,一旦我们不愿意,他们就在每年夏秋收税的时候收拾我们。”
“而且我们每年要交十几种税,一亩地种出三百斤米,起码得交上去两成。”
老农把心里的委屈说了出来,对于喜看戏本的明初百姓来说,他们都把朱高煦当成了戏本里的青天老爷。
“能否把每年具体要交的那些税种举个例子?”
朱高煦并不诧异听到这种事情,毕竟他一直都知道百姓的负担重,他在意的是这群胥吏盘剥百姓的手段除了“淋尖踢斛”外还有什么,这方便他日后收拾其它用这种手段的胥吏。
“夏、秋粮,库子,蒲篓,竹篓,口食……”
老农不假思索就说出了一堆朱高煦没有听过的税种,前面的夏秋田粮他还能理解,后面的他就不理解了。
“口食就是他们来收税这一路上吃食,这些要从我们身上收取,每家每户收一斤米。”
“库子收的是粮食入村里粮库的保管粮,每家收二斤。”
“蒲篓和竹篓收的是收粮过后用来装粮的蒲篓、竹篓钱,每个五斤,还有口袋也是每个口袋收五斤,还有……”
老农的思绪繁杂,但朱高煦大致听了个清楚。
通篇听下来,他只听到了四个字……苛捐杂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