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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会试,老夫定当会以圣贤之典意命题,好考校天下士子对典籍理解,以此为朝廷筛选出真正的千里驹!”
刘三吾的话说的很隐晦,但在座的都不是蠢蛋,结合刘三吾的经历,众人自然清楚他话中含义。
想到这里,众人纷纷与刘三吾讨论起了古今典籍,并暗中记下刘三吾的倾向。
明初科举,虽然还没有出现后世所熟知的八股文,但对于应试文内容格式已经有着严格要求,偏题那是万万不行的。
命题只是一个题目,真正想要答对,还得看自己所想所写的,与主考心中答案是否一致。
通俗些来说,命题的答案很难被限定,想要登科,最好就是站在考官出题时的想法和角度来作答。
只有了解了刘三吾崇尚什么学派,皇帝喜欢什么理政方式,才能根据这些慢慢写出讨他们欢心的文章。
与刘三吾谈古论今,谈的不是古今,而是当下……
他们高谈阔论,却不知所有的消息都被传到了朱元璋的耳边,只是当下的朱元璋,情况并不好……
“额……”
病痛的呻吟声与药味充斥着乾清宫中,躺在养心殿的拔步床,朱元璋脸有种病态的蜡黄。
他的身子比起入冬前消瘦了许多,这位昔日大明王朝的最高统治者,此刻与普通的病人无二异。
“皇爷爷……”
朱允炆的声音响起,他跪在拔步床前,手里端着一碗汤药,小心翼翼的喂食朱元璋。
朱元璋的意识因为病痛而模糊,面对递过来的药勺,他偏过头去不想喝。
朱允炆好说歹说,他总算转过头来喝了一口。
间隙,锦衣卫指挥使宋忠走进了养心殿内,就这样静静地等待传唤。
只是当下的朱元璋,已经看不清他的面容了。
“来人是谁……”
朱元璋的声音虚弱,朱允炆听后回头一看,转过头来小声回答道:“是锦衣卫指挥使宋忠。”
“叫他…前来。”朱元璋虚弱的吩咐,朱允炆听后却面色担忧:“可您的身体……”
“叫……”
“是”见朱元璋这么说,朱允炆也不敢忤逆,而是回头对宋忠传唤:“你来吧。”
“臣领命……”宋忠是个长相周正,身材匀称的人,因为不苟言笑,不攀富贵才被朱元璋提拔到如今的位置。
虽然他没有什么才干,但他很听话,能将朱元璋吩咐的事情有条不紊的办好。
正因如此,这次他升任锦衣卫指挥使后,如朱元璋所期盼的那样,将反对迁移天下富户的官员逐一惩治。
回了礼,宋忠走到拔步床边,跪在朱允炆身后。
他与朱元璋的距离只有两三步,可即便如此,朱元璋还是看不清他的五官,因此伸出手来,虚摆了摆:“再前来些……”
宋忠闻言,连忙跪着往前走了几步,直至朱元璋能看清他。
“说吧……”似乎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朱元璋这次不再避着朱允炆,而这一举动也让朱允炆心中一喜,手中握着药勺的力气都大了些。
“回陛下、太孙,翰林学士刘如孙在家中宴请了朝中许多大臣。”
刘如孙就是刘三吾的真名实姓,三吾为他的表字。
对于刘三吾这个文化的白手套,朱元璋还是很喜欢用的,毕竟刘三吾为他删改了孟子,还制定了许多“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道理和文章。
正因如此,他才会让刘三吾担任此次春闺会试的主考。
“他说了什么。”朱元璋似乎有片刻清醒,宋忠闻言却摇头:“他与大臣们谈论文章,讲述经义。”
“……”听到宋忠的话,朱允炆看了看自家皇爷爷。
他双目紧闭,似乎在思考,又似乎睡着了。
“允炆,你以为如何……”
就在朱允炆以为朱元璋睡着的时候,朱元璋忽然开口询问他,而他则是小心回答道:“主考在会试前理应避嫌,这刘三吾还是太高调了些。”
虽然刘三吾是东宫的人,但朱允炆还是批评起了他。
他本以为朱元璋会借此罢黜刘三吾主考的位置,却不想朱元璋疲惫道:“没有透露考题就行……天下富户的事情进行如何了……”
朱元璋略过了刘三吾的事情,并不是因为刘三吾的事情不重要,而是他眼下没有精力去管这件事。
他关注的地方,是这次天下富民的登籍编册之事。
对此,宋忠也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户部那边,富民册的登籍编册已经完成了一半,如今已经编出直隶、浙江、山东、江西、湖广等十八府四省富民册。”
“十八府四省中,田地超过七顷的富民有七千五百九十七户,户名皆已记下。”
“涉及多少田亩……”朱元璋依旧是那副昏昏沉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