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看了一眼众人,朱高煦单手将插在地的十五斤丈六铁枪拔出,斜指日出方向:“出击!”
伴随他的号令发出,渤海二百余骑开始骑马向外缓步前进。
马蹄声开始沉闷且密集的响起,将林中飞鸟惊动。
飞鸟乌压压飞出,这一幕被一直观察四周的西阳哈察觉,他当即拿着马鞭指向山坳:“那里是怎么回事,哨骑呢?!”
“阿玛,哨骑说他们看过了,一切安全,兴许是走兽吧。”
秃查哈策马前安抚西阳哈,可他的安抚并没有起到作用,因为此刻那密集的马蹄声已经无法掩盖。
“往山丘走,用辎重车结阵!”
比起轻敌而被击败的舒尔哈,与明军作战数年的西阳哈经验更为老道,他及时下令,同时对秃查哈吩咐:“射鸣镝,把哨骑都叫回来!”
“是!”秃查哈也顾不得自己被打脸的事实,急忙取出特制的鸣镝箭向天射去。
一道尖锐的声音随着箭矢的射出而传开,这声音带来的影响就好像冷水滴入沸腾油锅,原本就疲惫不堪的队伍瞬间炸开了锅。
他们驱赶牛马车往北边百余步外一座七八米高的矮丘前进,有的因为带的东西太多而无法撤退,干脆挥刀砍断了牛马车的绳子,自己抱着孩子和老人骑着牛马逃命。
延绵数里的队伍顿时溃不成军,散乱的奔逃。
面对这样的局面,西阳哈目裂欲眦,他来不及大骂这群蠢货,只能连忙转头往飞鸟惊起的山坳看去。
在他的注视下,穿戴明甲的明军骑兵在日出阳光的斜射下,自那阴暗的山坳中走出。
他们的队伍之中,林立着猎猎作响的旌旗。
那面旌旗西阳哈和秃查哈等人十分熟悉,正是他们这段时间焚毁最多的旌旗。
“阿玛,是南边那个娃娃渤海王!”
“我知道!快结阵!”
秃查哈惊惧着朝西阳哈大喊,此刻已经看到涌出山坳数百渤海精骑的西阳哈也肝胆欲裂。
他被明军围剿多年,但明军常走水路,并且多为步卒,仅有数量稀少的百余骑。
昨日逃兵带回的消息中,明军也只是展露出了百余骑兵,怎么现在突然涌出这么多?
这个问题西阳哈来不及疑惑,因为他的本能已经驱使他往山丘逃窜。
坐在马背,二百余渤海精骑并不以当下那混乱的西阳哈部众为目标,也没有被他们散乱的阵型而被冲昏头脑。
他们所有人都看向了军中那一道高大的身影,等待着他的号令。
凤翅盔下,朱高煦冷脸与赤驩缓步前进,他清楚现在自己发动冲锋就能收割西阳哈的部众,但他更清楚己方的马力只能发起几次面突和冲锋。
珍贵的马力不应该用来对付这些老弱妇孺,他的目标是西阳哈及他麾下的千兵马。
“分十小旗,外围围困,别让他们有突围的想法。”
“末将领命!”
朱高煦冷脸下令,身穿甲胄的亦失哈也激动的用了“末将”二字。
不多时,百余骑在亦失哈的带领下开始包围这聚集了万人的矮丘。
说是包围,但其实他们只负责外围围困,真正威慑这万人的是跟随朱高煦驻马的百余精骑。
“殿下,他们的车阵有缺陷,我们要不要面突?”
一名百户官有些沉不住气,他策马前二三步在朱高煦身侧询问,但朱高煦却不为所动,只是瞥了他一眼:
“我们只有二百人,能不先动手就不先动手,傅让他们应该很快就来了。”
朱高煦说这话时看向了西阳哈他们来的方向,他一直关注着那个方向,因为自从西阳哈放出鸣镝后,四面八方放出去的哨骑就回来了,唯独他们来时的方向没有哨骑返回。
他不相信西阳哈会没在屁股后面放哨骑,那些哨骑之所以没有回来,恐怕是遭遇到傅让他们了。
这条消息让朱高煦对这一战的自信心更甚,他清楚现在的自己不需要做过多举动,他只需要等,等到傅让到来,那个时候就是全歼西阳哈所部的时候。
望着聚集在矮丘下,宛若一片黑色浪潮的女真人,朱高煦攥紧了手中的丈六铁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