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意道:“我脑子痛,好多事情想不起来,连我自己的名字还有爹娘的名字都忘记了,你跟我讲讲。”
翠微于是从头说起:“姑娘叫徐意,父亲是蒋国公,母亲是镇海侯盛家之女……”
“等一等。”纪明意听到此处,忽然叫停,她愣怔地问,“蒋国公?”
她盯着翠微,不敢置信地说:“蒋国公徐彦?”
翠微笑着答:“是,姑娘记起来了!”
纪明意猛地屏住呼吸,她捏紧锦被。
如果她的父亲是蒋国公徐彦,是她所了解的那个徐彥,那么是不是证明她还在这个时代,还在大周一朝,还在景丰帝的统治之下?
还……还有机会见到从前的那些故人?!
以免弄错,纪明意再次确认道:“是怀山之变以后,力保京城的蒋国公徐彦,对吗?”
翠微道:“对对!姑娘,您连怀山之变都记得!姑娘真的全好了!”
纪明意强忍着呼出一口气,她擦去眼角湿意,问:“如今是哪一年?”
“景丰九年。”翠微叹气道,“姑娘您都病六年了。”
景丰九年,原来距她死的那一日已经六年了啊。
纪明意沉浸在“景丰九年”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里,沉默片刻,她问:“你口口声声说我病了,缘何我醒来一点儿病意都没有?”
翠微说:“您病的不是身体。六年前,您意外落水,被救过来以后突然连话都不会说,爹娘也不认识,好像魔怔了一般。大夫束手无策,夫人只能带您去天福寺,慧真方丈说您这是丢了魂,没有药可治,只能等魂魄归位。”
纪明意:“……”
得,这古代当和尚的真是挺会编!这话,徐意她爹娘居然也信?好歹是堂堂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啊!
纪明意对古人的迷信程度有了新的认知,她略略思索着,出声问了句:“我是六年前落的水?”
翠微说:“是。”
“具体是哪一日,你还记得么?”纪明意问。
翠微笑道:“奴婢怎会忘,那天是二月十七,正好是那年新科举办殿试的时候呀!”
六年前的二月十七,新科举办殿试的时候,岂不是和她被杀正好是同一天?
这具身子的主人在那天落水,该不会,她当日被人勒死后,就直接穿在了这具身子身上?
可若是如此,我怎么会对此前的六年毫无记忆呢?
纪明意一时非常疑惑不解。
诚然,她没把翠微说的那个丢魂之说考虑在内。一则是穿越两次已经够离谱了,还丢魂,丢就算了,最离谱的是居然能被一个普通大和尚看出来?这么多巧合叠加在一起,纪明意不太信。
再者,人总对自己的记忆有盲目的自信,这份自信使纪明意认为她是今日才正式成为徐意。
她眉心微拧,在独自沉思。
翠微见她不再过问,便主动继续道:“夫人和国公爷听了慧真方丈的话,虽然着急,却没办法,只能一直等。之后,武陵侯来了咱们府上,您见到武陵侯,倒是会说话了,但只认他一个,依旧不识旁的人。”
“武陵侯又是谁?”纪明意的思绪转回来,她问,“怎么听着……我好像很黏他?”
翠微点头道:“是呀,姑娘就是黏他。只要武陵侯一来,姑娘谁都不要,只跟在武陵侯身边。若是几天没见着武陵侯,姑娘还要哭呢。”
纪明意听不下去,伸出手阻止翠微继续讲:“……别说了,明白了。”
不得不说,翠微口中描述的此等行为,听起来像极了花痴梦女才会做的事情。
纪明意这一刻更加拒绝相信自己从六年前就投身到了这具身子上头——原来的徐意落水与我被勒死乃是同天一定只是巧合,不然我凭什么一点儿印象没有?且若真是我,我怎么会对一个陌生男子随便发痴?
甚么武陵侯不武陵侯,纪明意打定主意,要是见到这位武陵侯,只管拿此前的生病做幌子,把这些花痴的蠢事都推到原主身上去。
纪明意又问:“那我这次,是为什么病倒?”
翠微摇着头说:“您那天缠着世子爷带您去找侯爷,回来时就是昏倒的模样,整个人都人事不知。奴婢那日没跟着您出府,因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姑娘若是好奇,不若问问世子爷。”
“但是世子爷这几天和侯爷一道出京办差去了,恐怕您得等几日。”
蒋国公府的世子爷,大概率是徐意的大哥。
纪明意贸然占据了人家妹妹的身子,当然不敢直接拿这事儿去问他,免得给人抓到小辫子,何况她对这事儿实际没有太好奇,只是怕将来露馅,方才问翠微。既然她也不知道,那就算了。多一事儿不如省一事儿。
纪明意接着道:“世子是跟武陵侯一道去办差么?这位武陵侯,他和我们家很熟,会经常来咱们府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