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纪明意得的是小风寒, 回西安府中服了陈菖蒲开的药后,三五日也就好全了。陆纨出发在即,见她抱病, 本是打算将日子延后,见纪明意康复得快,他方才放下了心。
为了感念生病期间陆纨的细心周到, 纪明意此次也贴心知趣儿一把。
临行前,纪明意尽力做着一个妻子该做的事情, 去街上采购了许多东西添到陆纨的包袱里。她见陆纨喜好羊脂白玉这种用料, 又专程去自家的首饰铺子里赶着订做了个羊脂白玉的扇坠子,赶在陆纨出发的前一天赠给了他。
纪明意嘴上道:“遗憾不能与郎君同往,郎君便将我当作这个扇坠子。见坠子如见我。”
陆纨一笑:“哦?”
他见此扇坠子的品相玲珑剔透,水头很足, 且小小的一个, 十分适合放在掌心把玩, 不由笑着摩挲了下, 心道:从外形上来说, 这扇坠子倒确实像他小妻子。
他道:“阿意既然这样讲, 那我只好笑纳。”
纪明意道:“我另外给郎君准备了许多棉袜和冬衣。郎君这一走,就要在京城里过年了,真是遗憾啊。”
春闱一般在二月举行,过了年才开始,可不是得在京城过年么。
陆纨的心中有一些挥之不去的异常,他喟然道:“是。”
“没关系,”纪明意见陆纨的心情被自己影响, 忙振作起来, 还有心安慰他说, “咱们以后有很多个年可以过。”
“明年春闱是天子的头一届恩科,还是郎君的前程更为要紧。”纪明意说。
陆纨的嘴角浅浅牵起,他不是滋味儿地一手将纪明意拉在怀中,把他的小妻子抱在了腿上坐着。
纪明意脸红道:“郎君这是作何……”
这个姿势和亲吻带来的缠绵不同,坐在腿上,让她十分地有羞耻感,好似她还是个需要人照护的奶娃娃。
“阿意,”陆纨浅淡的眼眸中有两簇火苗在燃烧,好似着火的老房子,他揉着纪明意柔软的耳垂肉,“好阿意。”
他低声说:“等我回来,我接你去京城过年。京里比西安府要热闹很多,过年过节的时候,满满都是花灯,除夕的夜晚,宫中还会放烟火。”
“听说京城的首饰花样是最时新的,比苏州的款式都要漂亮,我陪你一家家的逛京城里的首饰铺子。”
“好不好?”陆纨逐一亲亲纪明意的脸颊、鼻梁、耳垂还有额头,他温声地问。
纪明意脸上绽开粉粉的笑容,她的耳垂处一阵酥麻,禁不住喘了声,语气黏黏糊糊地道:“郎君别……别亲了,好痒。”
女孩儿随口调笑的话,却让陆纨的瞳色陡然幽深了些。
他沙着嗓子问:“哪里痒?”
“都痒。”纪明意红着脸,赧然地说。
陆纨笑着挠了挠她的耳朵,他似乎很喜欢她的耳朵,平常便总爱揉,这下更是爱不释手地捏了又捏,他问:“这么怕痒?”
纪明意的耳垂肉最是敏感,她躲着他的手,在他腿上像只小猫似的不规矩的左右动弹,边躲边道:“不要捏耳朵啦!”
陆纨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他总算收回手:“好,我不捏。”
“只是觉得阿意的耳垂这样大,日后定然顶顶有福气。”陆纨笑言一句。
自来女子耳垂大且多肉,是被看为有福气的象征,纪明意揉着耳垂说:“郎君取笑我。”
“怎么是取笑?是为阿意高兴。”陆纨轻轻地将纪明意拥入怀中,他啄了啄她的唇瓣,低声问,“你方才还没回答我——好不好?”
纪明意此时脑子一片混沌,仔细想了许久才想起来陆纨刚才问她好不好的前头的话是什么。
纪明意重重点了头,她说:“好,都依郎君的。”
“只要郎君金榜题名时,不嫌弃我就好。”纪明意似嗔非嗔地道。
陆纨将她腮边飘过的几缕发丝拨到一边,另一只宽大的手掌搂住她纤细的腰肢。陆纨抱着他刚满十六岁的爱人,淡声说:“不嫌弃。”
“阿意温柔可爱,胸襟广阔,善良又美好,我怎会嫌弃。”陆纨一身佛头青的素面杭绸直裰,他的姿态似贵公子般优雅,一点儿不像个而立之年的男子。他的双臂中拥着他年轻的小妻子,极为认真地说。
倒是纪明意被他这一连串的赞美说得很不好意思,她一脸羞愧地道:“我哪有郎君说得这么好。”
“有。”陆纨望着她,神色一丝不苟地道,“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这是李白的诗,他用来描写四大美人之一的西施。
纪明意说:“郎君惯会取笑人。”
“这首诗形容别的人或许是取笑,”陆纨的语气淡淡地,他一本正经地道,“形容我的阿意,总觉得还不够。”
毕竟这句诗文只赞扬了女子美色,却忽略了女子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