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镜子内, 男人神情冷淡地看着赤.裸半身的倒影,微微沉下肩膀扭过去, 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个微微发白的环形痕迹。
他抬起手, 小臂上那圈尺寸相同的环虽然不甚显眼,但与旁边肤色有些微妙的差异,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琴酒:这是一个牙印。
用指腹搓了搓, 疤痕处光滑平整,愈合后新长出的皮肉与原本的皮肤浑然一体——只除了颜色之外。
镜中男人的肌肉轮廓宛若大理石雕塑, 湿润发梢的水珠自后颈发际线滚落下来,沿着肌肉.沟壑向下徐徐滑落, 滚至小腹时终于被手指碾去。
他的肌肤光滑平整, 令人难以看出这具躯体曾经经受过的风风雨雨。哪怕他曾经在沙漠之城饱尝高温炙烤, 在热带雨林中摸爬滚打, 期间也遭受过严刑逼供,但他最后都活下来了。
而且活到最后的总是他。
这些年随着他在组织内地位越加牢固,而且组织的规模日益扩张,可用的人手增多了不少,这种脏活不再用他亲自去做。然而过往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颗子弹和每一刀都是无法消除的、将他塑造成现在如同钢铁一样坚定冷酷的——疤痕。
只是他人无法得见而已。
琴酒的体质他自己清楚,从第一次受伤开始他就知道他很难留下疤痕, 对此本来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 因为他是极尽的实用主义者,不在乎美观的问题。
在他经历过的社会风气中, 无论时代变动几许都对男性身体上的伤疤赞美有加,称其是勇气的象征。最初听到其他小组的搭档互相用这一点宽慰彼此时, 他似乎还曾隐约感到歆羡, 但很快, 许多人便一个接一个无声地消失了,不留一点痕迹。
于是他就知道了,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在第二天站在阳光下开口的资格,定义伤疤也好,定义勇气也好,像他们这样的人不会有人铭记,死亡就会抹除在世界上存在的一切痕迹。
这么久以来,无论遭受了什么样的伤势或是手术,他都未曾再增添过一道疤痕,都路久司甚至玩笑道:“你的身体就好像会不断回到出厂设置一样,永远处在最好用的阶段呢。”
琴酒没有生气,因为他就是作为组织的武器而存在的,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然而如今却被弱得全身上下只有一口利齿勉强能用来自卫的小崽子扎扎实实地咬了两口,还留下了清晰可见的印记。
这样滑稽的理由甚至让他不愿意去研究所,让都路久司检查一番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男人凌厉的眉峰微微皱起,显出此时心情不佳,他又用力搓了两下小臂上可笑的痕迹,就好像那里只是沾上了灰尘一样,粗鲁的动作将皮肤搓得生生发红,但毫无效果。
不过他倒也没有将这件事太过放在心上,很快便将之抛到脑后。
等他从浴室出来之后,差点踩到在浴室门口蹲着的一团。
“……你在做什么?”
少年好像蹲麻了,半天也没起来身,仰头有点无辜地说道:“你在里边呆了好久,我在想你是不是需要帮助。”
结果挣扎了一下之后,一边从地上爬起来,少年一边忽然灵机一动似的问道:“上次我咬的伤好了吗?洗澡有没有打湿呢?”
若不是少年面容上布满了愧疚和担忧,仿佛断定琴酒自己必定会粗糙地对待伤口——而他的确也猜对了——琴酒真的会认为这是对方的挑衅。
“……”
琴酒不置一词,就像是掠过一粒灰尘一样从他身边径自绕了过去,将浴袍挂到衣架上,掀开被子躺下。
这一幕倒是似曾相识,只是这次少年的监护人还保留了几分良心,给他留了一盏房间角落的落地灯。
影山步心里乐了:【看来是那个纹身药粉起效了。】
少年却不让男人如意,他从另一侧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二话不说就蹭到监护人身边,伸手探到被子里去扒拉对方的手臂,急切道:“让我看看伤好了没有——”
系统点评道:【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影山步恼:【请勿打扰我们养父子情深。】
然后下一秒影山步就当场被琴酒抓着衣领从身上扯下来,凌空掼下床,甚至卷着被子一起着地。
因此虽然“咚”地一声砸在木地板上,倒是没怎么受力。不过先前琴酒检查他训练进度时被砸在地上留下的伤还隐隐作痛,还是让他忍不住吃痛地哼了一声。
【好一幕父慈子孝啊。】系统呵呵两声。
男人盘腿坐在床上,银色长发顺着赤着的半身流淌堆积在身侧,闭上眼捏了捏山根,方才冷冷道:“滚上床。”
被子里少年伸出手挣扎了一下,扒拉着将脸露出来透气,用最无辜的表情卖最狠的惨。
“我的背好疼,我是不是骨折了?”
监护人当场:?
然后看着这小崽子僵着上半身抱着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