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仿佛真的只是监狱长对自己唯一囚徒居高临下的傲慢,不可违逆,不吝奖赏。
然而这久违的拥抱却更令他意识到,原来在他印象中战无不胜的那个人,身体如此滚烫又瘦弱,只消他一臂便能将人圈在怀中,无助地把重心寄托出来。
如果……只是如果,影山步对组织俯首的话,是不是可以改善他的处境,哪怕只是暂时之举,至少能够接出去到专业的地方治疗并且戒掉这药物……但这药就像是拴在卧底颈上的锁链一样,组织没有理由帮他获得自由。
忽然,耳边响起一道沙哑低沉的颤抖嗓音:“我还……不能死。”
苏格兰愣住。
他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人抓紧,好友一字一句断断续续地说道:“给……我,给我……”
苏格兰的表情瞬间消失,略微柔和下来的眼角眉梢洗去情绪,变成一片空茫大地。
抓住对方的手扯下去,他站起身,一步一步向后退。然而他的裤脚却被一只苍白手掌抓住,拖着人向前。
生病时又遇到这样的不幸,令人身体极度虚弱,似乎也摧毁了人的意志。
然而即便如此,影山步也没有任何伤害他人的举止,只是在走投无路时,终于抛下自尊,跪伏在罪犯面前,乞求那一管药物。
链条忽然绷紧,在空气里发出微小的振响。
苏格兰逃到厨房边,抬起最后一步时,影山步却忽然将手插入他脚下,然后另一只手盖在脚背上,发出痛呼。
就像是苏格兰蓄意踩住了影山步的手一样。
到了这种地步,影山步还在帮他。他脑中瞬间空白一刹,下意识想要撤回脚,却被身体控制住,进退之间反倒像是冷酷地用脚掌在手背上碾了碾。
苏格兰没有再动弹,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看到对方喘息着,如同限制了活动的野兽一样,重复地哀求着:“给我……”
苏格兰没有反应,没有表情,没有说话。他站在那里逼迫自己看着,他没有逃避的权力。
因为他是从犯。
这间房子拴住了影山步,也囚住了他,令他退无可退,只知道有绝不能失守的底线,却眼睁睁看着宝物在掌心黯淡破碎,化作飞灰。
而他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看着昔日那堂堂正正的好友弯下脊梁恳求于他。
忽然,影山步用力拉扯他的裤脚,于是苏格兰弯下腰,看到青年勉力仰起头,以气音说道:“给、我……”
‘诸伏。’
那个不甚明显,仿佛只是无力蠕动唇瓣似的口型,令诸伏景光一下子读懂。
这像是最后一根稻草,瞬间将诸伏景光彻底击溃。
宛若有人将恶毒的诅咒灌入他的脊椎,令他无法弯曲脊梁,生生承受了每一秒细致入微的痛苦,只要向现实屈服就会被折断骨头,刺穿肺腑。
喉咙传来腥味。
他感到身体坠入阿鼻地狱,四面八方传来的都是凄厉的哀嚎,无数亡魂在同时尖叫:“为什么!为什么!放过我!放过我!”可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挚友的痛苦翻滚,仿佛漠然冷血的看客。
突然有一秒,他的精神却恍然意识到,周围的空气是寂静无声的。没有人惨叫,没有人求饶,那么求饶的是谁呢?挚友到如今地步也未曾发出一声呻.吟,那么求饶的只能是他自己了。
是诸伏景光在求饶。
旁观的人如此平静,到底是谁?
作为帮凶令好友变成如今下场的人,到底是谁?
是他自己啊。
鲜血和着眼泪无声地朝内部流淌,灌满了他肮脏的皮套,淹没口鼻,令他窒息。
但他……但他……
青年最后的哀求仿佛消耗了所有的力气,伏在地面失去声息。
苏格兰站在那里木然了一会,才蹲下身,第一反应是伸手握住青年脖颈,探测到了滚烫的脉搏,几乎停跳的心脏才微弱地再次跳动起来。
突然,原本伏在地面的影山步瞬间撑着地起身,一下子将苏格兰撞翻,动作干脆地从他身上摸出了装有注射器的长盒,粗暴地扯下保护套,然后单手握住针管猛地插入颈部!
苏格兰瞳孔骤缩!
一些瘾君子为了追求极度的刺激感,不惜将药物注射进动脉中,而注射进颈部动脉的行为甚至有个别名叫做“开天窗”,是穷途末路的最后疯狂,与找死无异。影山步草率的动作几乎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样,全然不顾这样的行为有多么危险。
又或者他只是在寻死。
苏格兰回过神来之后立即伸手去夺注射器,可影山步一边将本就不多的液体推入身体,一边后退,等苏格兰冲过去拔出来的时候,只带出几滴血液和透明液体。
下一秒,青年眼神黯淡下来,身体重重落在地面。仿佛失去提线的木偶,一线断时,落落磊磊。
而苏格兰手中握着凶器,凝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