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经商务农。”
柳贺道:“下官会与姚宗伯细商。”
王府科归了柳贺管理,科举却是姚弘谟的管辖范畴,柳贺行事谨慎,自然不会犯越权这种简单错误。
他承认张居正说得很有道理。
本质上是为了省钱。
但好不容易见了张居正一面,不谈谈条件,柳贺不愿回去的:“恩师,弟子此前提过的作物品类一事,还望恩师多行便利。”
张居正眉头一皱:“泽远,你是礼部官员,户部、工部事伸手太过,张子愚、曾三省必会有所不满。”
柳贺道:“作物品类并非大事,但弟子觉得,若长些耐旱、耐涝的作物。灾荒之年能使百姓不至饿死,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此事弟子在扬州时便一直关注,也寻访了数位知农事的官员,依他们所说,此等作物若真能寻到,我大明百姓必然能安居乐业。”
事实上,红薯、玉米等农作物在明朝时已经传入国内,却并未引起朝廷的关注,恰逢小冰河期,陕西、河南等地又有旱灾、蝗灾,李自成、张献忠于陕西起义,进而加速了明朝的灭亡。
而清朝时陕西等地也有灾害,但红薯等作物的广泛种植却叫百姓能在灾年安稳活下去,这两个例子进行对比,真叫人有种时也命也的感觉。
柳贺难得在一件事上如此固执,张居正也知柳贺并非那种想一出是一出的官员,也只能道:“此事你若要为,不必大张旗鼓,若真有奇效,也能带给我看看。”
“弟子多谢恩师。”
张居正道:“你如今虽为礼部右宗伯,天子那边的课程仍不可落下。”
“弟子知道。”
自任詹事府少詹事后,柳贺便由日讲官的身份升了一级,当上了经筵讲官,不过他所讲述的内容与从前并无太大区别,仍是教授天子为君之道。
张居正一提天子,柳贺便忍不住在心中想,张居正究竟打算何时归政给天子?
天子大婚后,朝中便不时有官员上疏,要求张居正归政,但提起此事的官员大多被贬了。
柳贺猜,恐怕要等一条鞭法施行成功那日,张居正自觉功成身退了,方才考虑归政给天子。
以他的傲气,不可能丢一个烂摊子给天子。
作为门生,柳贺觉得,张居正并没有坊间传闻的那般迷恋权势,他和严嵩还是有不同的,他是工于谋国拙于谋身之人,只是在首辅之位上,许多事情身不由己,他也只是在被裹挟着前进罢了。
距离万历十年也仅仅只剩四年而已。
……
无论如何,新的《宗藩条例》已是定下,此事经内阁、礼部商定而成,下发时,因有柳贺那封《奏宗藩事疏》在前,新《宗藩条例》的反对声远没有先前那么响。
当然,朝堂上仍有反对声,只是张居正威势在那边摆着,反对声算不上十分大。
何况新《宗藩条例》可取之处颇多,户部对此大力支持,户部的书算们算盘珠子一拨,便知一年能节省多少银两。
何况《宗藩条例》对宗室的行事也有规定,如在地方不扰民、布政司及府州县官未收到百姓诉状的,涨薪,如有助力文教、解危济困的,涨薪……
宗室嫌工资低,没关系,多做好人好事自然涨工资。
此项规定对于品级高的宗室约束力或许有限,但对于品级低的宗室却很有诱惑力。
何况有涨就有跌,惩罚一旦下了,就得从低处慢慢涨起。
见了新《宗藩条例》的内容,众朝臣不由感慨:“这柳三元当词臣着实有些屈才了,我看他应当去户部任职才对。”
“去户部,那《祭师文》又该由何人来写?”
《祭师文》已是士林中公认的第一等好文章,若要写出此文,简单,先中解元,再中会元,最后中个状元,如此便迈出了写好文章的第一步。
众朝臣:“……呵。”
只要涉及银子的事,柳贺是恨不能将铜钱都掰开来算了,又精明又能算计,只叫人感慨,他将扬州府上下管得服服帖帖的传闻果然是真的。
这般看的话,柳贺行事着实不像最清贵的翰林。
自扬州知府任上至今,柳贺给在朝官员们留下了很会挣银子的印象,商税、盐税,再到今日这新出的《宗藩条例》,都和柳贺脱不开干系。
但对柳贺来说,《宗藩条例》发布是发布了,可事情究竟能否推进,还得看施行之后的效果。
果然,新《宗藩条例》施行仅一月,对柳贺的弹劾就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