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霜,节哀。”
“是啊,老人生前没受什么折磨,安安稳稳地走,还有你们陪在身边,算很有福气了。”
这些话周镜霜近几日听到太多了,她勉强弯起嘴角,朝他们鞠躬还礼。
几位亲戚走远了,话却不断。
“到底是亲手带大的,那时候她爸妈去世,她眼泪都没掉一滴,哪像现在这么魂不守舍的。欸~也是个可怜孩子。”
过来找周镜霜的曲溯阳听到他们的私语,打断他们还欲说下去的话,“两位婶婆辛苦了,斋席准备好了,快上桌吧。”
“哎好,小曲,照顾好你媳妇儿。”
“会的。”
送走他们,曲溯阳朝周镜霜走去。她穿着白色素衣,单薄素净的衣衫衬出她的消瘦,短短几天,她瘦了一圈,现在立在灵堂前,一阵风好似就能将她吹倒。
曲溯阳看得心疼,但他没办法分担她的哀痛,只能陪在她身边,像当年阿嬷去世,她寸步不离守着他一样。
“霜霜,”他用力握住她的手,“我熬了排骨汤,喝点好不好,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好。”她的声音很嘶哑,是在外婆去世当天哭哑的。
曲溯阳把她带到房间,又下去厨房盛了碗汤端上去。
周镜霜靠在床头,见他端来了,主动接过碗自己吃,一勺接一勺,汤很快见底。她递回给曲溯阳,问还有吗。
她不吃饭曲溯阳担心,现在愿意吃了,他也担心,抬手替她擦擦嘴,说:“你这几天没吃什么,不能一下子吃太多,胃会受不了。”
周镜霜摇头,眼泪被晃落,“可我饿了,外婆在的时候,最牵挂的就是我有没有好好吃饭,要是她知道我这两天没吃东西,该多担心。”
“霜霜。”曲溯阳站起来,将她抱到自己怀里,“想哭就哭吧,没关系的,哭累了我抱着你睡觉,睡醒饿了我给你做东西吃,想外婆了我再陪你去看看她。”
“可我不能哭了,”话说着,眼泪却还在不停掉,“外公还在,我还得照顾他。曲溯阳,其实我很幸运,很多人在亲人去世后,会追悔还没好好陪他们,还有事没和他们一起完成,可我不会。外婆去世那天,我就在想还有没有什么是我们来不及做的。”
她终于露出点笑容,“没有,她想做的,我想做的,都和她做了,最后的时间,我也一直陪着她,我其实,是没有遗憾的。”
“那很好啊,”曲溯阳垂头轻吻她的头发,“生死面前,能不留遗憾是最好了。”
“可我好想她。”她揪紧曲溯阳的衣服,缩在他怀里,哭湿他胸前一片衬衫。
她哭累了睡过去,曲溯阳等她睡安稳才下楼去。好在有徐作过来帮他盯着现场,他短暂消失一会也没事。
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曲溯阳把里头交给徐作,到外面迎送宾客。走到大门口,外公已经站在那了。
一夜白头原来是真的,曲溯阳站在后头,望着他比以前花白的后脑勺,沉思良久。等进来的亲戚喊他一声,他才回过神,和人点头致意,朝外公走去。
“外公,您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我来。”
外公恍惚一瞬,这两天他时常这样,别人喊他总要反应一会。他摇摇头,说:“不用,休息够了,最后一程,总该由我送她。”
“那我陪您。”
“好,对了,霜霜,还哭吗?”
“嗯,刚刚哭了一阵,睡过去了。”
外公长叹一声,拍拍曲溯阳的肩膀,“有你在霜霜身边,我就放心了,这些天多照看她,外婆这边有我。”
“好。”
出殡的日子定在七天后,墓地外婆生前就选好了,在周镜霜父母墓地的旁边。
亲友、商业伙伴一路跟着周家人送到墓园去,下葬后外公不愿离开,让曲溯阳和周镜霜去送宾客和回礼。
等两人忙活好,外公还在墓前坐着。
周镜霜蹲到他面前,摇摇他的手,“外公,我们回家吧,天不早了。”
外公呆滞的,好一会才将视线移到周镜霜脸上,“好,回家吧。”
他佝偻着背,由两人扶下去。
外婆是朝城人,外公是岭安人,照理说女人嫁到哪,红白事都应该照着夫家那边的习俗,但外婆的丧事是外公一手操办,几乎是照着朝城的习俗。
结束那天,他在客厅用投影仪放了外婆最爱的一部潮剧,捧着和外婆的合照,高兴道:“瞧,你生的时候跟着我,我不让你吃苦,走了我也让你走得体面,我没有辜负你吧?”
“毓书啊,你等等我。”
两件事办完,外公的精神也被抽去大半,在床上浑浑噩噩躺了好几天。稍有好转后,他把周镜霜和曲溯阳叫到跟前。
“外婆走后,忙着很多事情,还没和你们好好聊过。”他握住他们的手,“生老病死,人间常事,你们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