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渡对这一切浑然不知,他吐过之后靠在孟三宝的肩膀上,竟就这么睡着了。
看着孟三宝的黑脸,姜韶华忍不住笑了:“一事不烦二主,委屈你一回,送他回屋后去沐浴更衣。”
也只能这样了。
孟三宝点头应下。
崔平身为长辈,不便亲自跟着去,冲崔望使了个眼色。崔望心领神会,立刻上前,扶住崔渡另一边胳膊。
一炷香后,崔渡安然躺在了自己的床榻上。
孟三宝闷着脸走了,崔望坐在床榻边的椅子上,注视着沉醉不醒的“堂弟”,心里压抑了许久的疑惑骤然跃上心头。
这个崔渡,到底是什么来路?
他这一身种田的本事能耐,是从哪里学来的?
当日郡主为他的身份大费周章,不惜欠崔家一份人情,也要让他成为崔家子弟。莫非郡主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能耐?
有些人,醉酒之后会胡乱呓语,崔渡会不会说梦话,在梦中吐露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崔望很快下定决心,今夜他不睡了,要一直守在床榻边。
隔日一早,崔渡悠然醒来,一睁眼,就见一双熬得发红的眼睛。
“堂兄!”崔渡有些惊讶和感动:“你怎么一夜没睡?”
崔望心情复杂地笑了一笑:“你昨晚醉酒,我放心不下,特意守着你。好在你一夜睡得很踏实。”
崔渡揉揉额头,坐了起来,随口笑道:“我自小就睡得香,头一沾枕头就能入眠,不打呼噜也不说梦话。”
可不是么?
硬生生等了一夜,也没等来一句梦话。
崔望心里哀怨地叹气,面上当然不能露出来,笑着说道:“你醒了就去沐浴,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我得去补觉。中午再来寻你。”
崔渡爽快地点头。
崔望那点落空的小心思暂且不提。
崔渡沐浴后换了一身新衣,然后去见郡主。姜韶华正好打完拳,随口邀崔渡一同用早膳。
崔渡厚着脸皮笑道:“我现在确实饿得很。”
孟三宝悄悄翻了个大白眼。
能不饿吗?昨晚吃的都吐光了!
……
几日后,十四县的县令们陆续来了王府。
每年的岁末,县令们都要来南阳王府,一来觐见郡主,二来述职,还能借此机会彼此亲近。几年下来,众县令从一开始的紧张忐忑,到现在已经十分习惯。甚至从没进腊月之前就开始期待。
按着往年的习惯,能住进王府的只有三位县令,其余十一位县令都在王府外安顿住下。年龄最大资历最老劳苦功高的马县令稳稳占了一个名额,忠心耿耿为郡主掌管矿山的陈县令,自然也是要住王府的。至于这第三个名额嘛,不用多问,每年都是蔡县令。
第一年的时候,十一位县令都不服气。到如今,众县令们都对蔡县令心服口服。便是心高气傲的崔县令,对蔡县令也服气得很。
众县令各自安顿,在等着郡主宣召的空闲里,少不了互相走动。
邹县令和伍县令最是熟络,很自然凑到了一处。男子们八卦起来,其实比妇人还要长舌。两位县令先装模作样地说了些官面话,等说得热络兴起,便将随从都打发了出去,两颗头颅靠到了一起。
“再过几日,崔公子就要变成长宁伯了。”邹县令悄声笑道:“这样的年少才俊,可半点不比王四公子和郑小公爷差。”
伍县令立刻低声纠正:“王四公子和郑小公爷胜在出身好,自少就做太子伴读,现在身居高位理所当然。我们这位崔公子,出身确实远远不及,论才干,比那两位京城俊彦强多了。”
“换了我是郡主,我也选崔公子。”
邹县令嘘了一声:“这话别乱说。过了年郡主才十四岁,还得再等一年才及笄。谈婚论嫁为时尚早。”
伍县令嘿嘿笑了几声:“我们郡主行事,走一步看十步,心有成算。既是要招赘婿,当然得招一个知根知底性子好又有能耐的。崔公子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邹县令点头表示赞成。
年龄相当不必说,崔公子相貌生得好脾气更好,能种新粮改进培育粮种。郡主的眼光,比已故只知看脸的亲娘强了不知多少倍。
另一边的院子里,崔县令和李颖夫妇也在低声闲话此事。
崔县令颇有些遗憾扼腕:“可惜崔公子出身博陵崔氏,要是我们清河崔氏的儿郎该有多好。”
殊不知,当日姜韶华在为崔渡考虑出身来历的时候,确实在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间犹豫过。
后来下定决心,一是因为姨婆宋氏嫁娶了博陵崔氏,有这一层关系,崔渡的出身来历就更以后说服力。二来是因为清河崔氏人才辈出家族势力正兴旺,博陵崔氏就好拿捏多了。
李颖笑着瞥夫婿一眼:“虽然不是同族,不过,既然都姓崔,总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