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碍眼的两位钦差,南阳王府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姜韶华亲笔写了奏折后,又写了几封信去京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
和王丞相角力扳手腕,当然从来不是轻松容易的事,急躁不得。
奏折公文一来一回,在路上就得大半个月,再算上朝臣们讨论商榷,太皇太后党和丞相党角力等等,耗费的时间就更久了。
且耐心等着便是。
宋渊也写了信,让人送去博陵崔氏。
博陵崔氏的反应比朝廷快多了,小半个月后就有了回音。
“启禀郡主,博陵崔氏派人送了信来。”宋渊笑着禀报:“送信来的,是崔氏家主的长子,还有崔渡那一房的长辈。”
崔氏长子,也就是未来的崔家家主。崔渡“出身”旁支,这一房的长辈也来了。可见博陵崔氏对崔渡的重视——也由不得崔家不重视。
南阳郡新粮在北方迅速推广。博陵郡位于定州,是北方最有名望的世家之一,对玉米红薯这两种抗旱产量极高的新粮自然不陌生。事实上,博陵崔氏的家主颇有决断,是最早从汤氏粮铺买来新粮粮种的一批人。经过去年一年的耕种大丰收之后,对新粮推崇备至。
他们也曾私下打听过,这新粮到底是谁种出来的。可惜汤氏粮铺的人口风一个比一个紧,根本打探不出消息。
怎么也没想到,打听来打听去,种出新粮的姓崔,就是博陵崔氏的子弟!
没错,崔渡就是崔家的儿郎!当年出生的时候,就有吉兆,名字还是家主亲自起的。
至于后来为何会流落在外到了南阳郡,其中确实有些曲折的故事。不过,这些故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崔氏最出色的子弟,如今是南阳郡的能臣,是大梁栋梁之才。
朝廷定然要重重嘉奖。这份荣耀,不仅属于南阳郡属于崔渡,也属于博陵崔氏。
姜韶华看完崔氏家主来信,笑了一笑:“这老狐狸,反应倒是快得很。嗅着好处就来了。”
一个家族的兴旺,从来不是一两个人的事,而是家族齐心合力,要一辈又一辈的人努力。归根究底,还是要有人。这里的人,是有能耐有出息有本事的子孙儿郎。
姜韶华之前给崔渡安排崔氏子弟的身份,对崔家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将崔渡记进族谱里,是给南阳郡主颜面。之后并未走动。
现在就不同了。崔渡这般年少有为,将来或许还有更大的造化,博陵崔氏必须要重视且示好。
宋渊也出身大族,自然清楚大族行事做派,闻言笑道:“这对崔渡来说,也是一桩好事。”
崔家派了人来,将崔渡的身份摆到明处。以后崔渡有什么事,崔家就要出头出力。
姜韶华笑着嗯一声,吩咐道:“将崔家人请进来,本郡主见上一见。”
……
片刻后,崔氏一行人进了正堂。
这一行共有六人,皆是崔氏嫡系。最年长的约有六旬,头发花白。最年轻的,只有十六七岁。领头的男子约有四旬,正值盛年,身量中等,面容端正,气度不凡。正是崔氏家主的长子崔平。
崔平领着众人拱手见礼:“见过郡主。”
这位南阳郡主,在短短几年间掌控南阳,在京城大杀四方,名声大振。没曾想,竟是这般年少美丽。
一个人的能耐本事,和年龄没什么关系,是男是女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眼前是一头真正的猛虎,宽厚温和是表象,出手狠辣才是真的。
家在北方诸州郡开粮铺推广新粮,一边为郡主扬名一边暗中收拢饥民。这等事当然瞒不过真正的北方豪族。区区一个汤家,当然没那么大能耐,站在汤家背后的,正是南阳郡主。
博陵崔氏在博陵郡经营几百年,枝大叶深,抗住了几年天灾,博陵郡还算太平。定州其余郡县就没那么好的运道了,百姓抛家舍业逃亡的不计其数。有不少就被汤氏粮铺的“家丁”带走,悄悄送回南阳郡安顿。
平州瘟疫,朝廷不管不顾,南阳王府却派人带着数十车药材去了平州。
由此可见,南阳郡主绝非等闲。
崔家借着郡主为崔渡请功封赏前来南阳王府,这背后隐含的深意,彼此都心知肚明。
姜韶华含笑道:“诸位免礼,请入座说话。”又令人请王府一众属官前来相见。
崔平出身大族,早年中过举人,举止说话都很得体。
这一番热闹寒暄,就花了小半日功夫。
当日正午,王府设了接风宴。接待的规格,甚至超过了不久前离去的两位钦差。
接风宴颇为热闹,几杯酒下肚,崔家人很快就和王府属官们熟络起来。可惜的是崔渡人在田庄,赶不及回来。
“本郡主这就打发人去田庄送信,最多明日,崔渡便能回王府。”姜韶华笑着对崔平说道,语气十分亲切。
崔平立刻道:“我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