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瘟疫,并不存在姜韶华的记忆中。
前世没有平州之乱,也没有这一场爆发的瘟疫。这一远远超乎众人想象的可怕瘟疫,究竟会给大梁带来多少变数,无人知晓。
姜韶华心情沉重又愤怒。沉重是为世道之乱百姓之苦,愤怒却是因为朝廷应对的无力。
平州瘟疫大爆发,朝廷竟不打算派人去平州平定瘟疫。而是急急召回朝廷军队,任由平州百姓自生自灭。
他们就不怕瘟疫从平州蔓延开来,祸乱更多州郡?
平州百姓没了活路,只得造反。没有粮吃,以人肉为食。这难道全都是百姓们的过错?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平州是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现在瘟疫爆发,朝廷也该积极派太医去治瘟疫。
无所作为背后,是一个已经腐朽烂到根子里的朝廷,是一群目光短浅贪婪无度只会争权夺利的朝臣,还有无力掌控朝堂的窝囊天子。
姜韶华心头像被巨石堵着一般,怒火蠢蠢欲动,却又无处可泻。
她寒着俏脸,用力一拍桌子。
那张坚实的桌子,啪地一声,哗啦哗啦倒了一地。
“传本郡主口谕,”姜韶华冷冷道:“明日一早就启程回王府。”
宋渊拱手应是,立刻退下传令。
郡主巡查诸县,一般要耗时半年光景。此次巡查到一半就中断回王府,也是前所未有。由此也可见,郡主对平州爆发瘟疫一事的愤怒和重视。
郡主一声令下,众亲卫立刻各自收拾行李。银朱荼白早已习惯这样的奔忙,熬到半夜将行李都收拾妥当。
隔日一早,天刚亮,姜韶华便率众启程离去。
高县令领着众官员恭送郡主离去。骏马飞驰,踏起阵阵烟尘,郡主一行人很快消失在眼前。
高县令眉头紧锁,长长叹了一口气。
旱灾来了,百姓们可以挖野草剥树皮勉强填肚子。蝗灾来了,百姓们胆子大的去捉蝗虫,忍着恶心也能凑合着填肚子。战乱来了,百姓们好歹还能抛家舍业往南方逃。
瘟疫来了,百姓们又该怎么办?
别说郡主,就是他这个县令,想到这些也愁得很。
……
一路疾驰赶路,无需多言。
三日后,姜韶华便赶回了南阳王府。
陈长史当日病了一场,在博望县里养了半个月,待身体痊愈了,才和杨审理一同回王府。刚回王府,就收到了这等噩耗,这几日着急上火,嘴上都生出水疱了。
冯长史更是熬得双目通红,待郡主进了正堂坐下,冯长史张口第一句便是:“平州瘟疫,郡主打算怎么做?”
其实,这句话本身就有问题。平州瘟疫,是朝廷要应对的事,和南阳郡有什么关系?
南阳郡主,管好南阳郡的百姓就行。平州百姓和乱军的死活,和郡主有什么相干?
可冯长史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能耐越大,责任就越重。所有南阳王府的属官,都对自家郡主崇敬不已,也都觉得这事郡主不能不管。
姜韶华接连赶路三日,却未露半点疲倦,沉声道:“本郡主特意回府,就是要和你们商议应对之策。”
“首先,先通知汤家人和亲卫营,不能再继续向北经营粮铺。能抽回的人手,全部都抽回来。”
“收容饥民一事,也要暂时停一停。尤其是从平州方向逃过来的饥民,不可再收留。以免瘟疫蔓延过来。”
众属官面色凝重,纷纷附和:“郡主说的是。”
“助人之前,要先求自保。”
“收容饥民一事,确实要缓一缓。绝不能让饥民将瘟疫带到南阳郡来。”
陈长史责无旁贷,立刻道:“臣立刻就写信,让人送出去。”
谁也不是圣人。总要先顾着南阳郡百姓,然后再看看能做什么。
姜韶华看向冯长史:“今年秋收,各县的太平粮仓都是满的。还有不少余粮,都送到了王府。现在存粮还有多少?”
南阳王府有多少存银,有多少存粮,一直都是秘密。知道真实数据的,只有姜韶华和两位长史。
冯长史自不会当众说出数字,只答道:“目前的存粮,不乱动用,够南阳郡百姓吃三年。”
这数字,确实令人心安踏实。
姜韶华缓缓松一口气,低声道:“这是最理想的情形。得做好朝廷再次征粮的准备。还有,传本郡主口谕,令十四县加快速度开荒田补种粮食。我要明年的粮食再多一倍。”
冯长史拱手领命。
姜韶华看向沈木:“沈工正,盔甲兵器打制缓一些,先全力打制新式辕犁。尽力让南阳郡所有百姓家中都有一具新式辕犁。”
沈工正肃容应下。
姜韶华又吩咐闻主簿,清点粮库,并再增建粮库。便是清闲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