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李然这边,既然是承应了此事,那自当上心。于是,他早早的便赶到了一间医馆门前,果见得一副人满为患的景象,一时也颇有些担忧起来。
“主公,此地不宜久留,不如先回去,再做商议!”
鸮翼自是也十分着急,对于他而言,李然的安危自是胜过一切。
“嗯,也好,且回去再从长计议。”
回到祭家门口,李然正准备进门,子产家中的一名仆人又急匆匆赶来,将一封书简是亲自交到了李然的手中。
李然打开看罢,眉头顿时紧皱,他没想到此次疠疾竟已严重至此。
郑邑居然要封了!
情知此事不能再拖,李然当即转头看向鸮翼道:
“此间定有蹊跷,鸮翼,你一会儿就去找到孙武,让他立刻带人将此事暗中调查清楚。务必要查出源头在何处,又是因何而起。然后,你也去询问一下此间名医,此疾究竟是何邪所致。事无巨细,皆要向我汇报!”
郑邑乃是天下商路之枢纽,一旦郑邑出了事,毫无疑问,整个天下都将会乱套。
当然,若真是来了疠疾,那么郑国朝议所决定的封闭四门看来并没有什么问题,这是减少染病者外流,控制病情蔓延的最佳办法。
只不过如此一来,一旦郑邑之中的商贸便要与外界彻底中断的话…
“诺!”
鸮翼也深知此事重大,当即急匆匆先一步进了门去。
李然转头看向身后那名子产府上的仆人,并低声与他言道:
“速去回禀子产大夫,告诉他且放宽心,此事李然定会查个究竟。”
“哟,这不是姑爷么?怎的?都到家门口怎么还不进去?”
与仆人正嘱托着话,竖牛也是正巧从外面返回,看着李然也在,便顿时阴阳怪气起来。
李然闻声转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几日不见,竖牛非担没有因为实权被夺而气馁,反而显得精神奕奕,此番说话时脸上始终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目光狡黠,惹人厌恶。
“孟兄可知今日城中疠疾四起?如此还在外游荡,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啊。”
言罢,李然只白了一眼,头也不回的便走了进去。
竖牛见得李然如此“无礼”之举,眼框内的恨意顿时汹涌而出,霎时间全部宣泄在脸上。
“哼,且让你再得意一会.....”
咬牙切齿的他,默默说完这话,当即从车舆上是一跃而下,也疾步走了进去。
正厅之中。
祭先等一众族老皆至。
此次祭乐大婚,祭氏上下一众族老几乎全都特意赶了回来贺喜。但如今恰好碰上此次疠疾,今日得闻此事后,祭氏上下也是一众恼火。
众人见得李然返回,当即上前询问情况。
“子产大夫已经同意了罕虎首卿的意见,封闭郑邑四门。”
李然告诉众人后,众人脸色顿时骤变。
“什么?这怎么能行?!”
“四门若封,我在城中的货物如何运送出去?我手上那批农具,秦国那边还等着呐!”
“就是!去往晋国,鲁国的货物如今货仓都在都城内,若封了四门,运不出去,岂不叫我祭家失信于人?!”
“是啊,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祭氏一族世代经商,对于这种事件自然是最为敏感不过的,于是纷纷提出反对。
他们知道,与各国权卿贵胄的商贸往来是绝对不能断的,一旦断了财路,或是被别家给填补了缺,亦或是追究起因延误而被耽搁的大事。那对他们而言,可比丢了自家性命还难受!
“你们几个当真糊涂!此次疠疾来的如此凶猛,若不封闭四门,难道让这疠疾继续扩散出去?”
“耆老所言甚是,聚财以盛虽是商道,可商亦有道,岂能因一己之利而置他人性命于不顾?”
“若不封闭四门,疠疾肆虐,届时天下大乱,谁又来承担这个责任?”
“子产大夫一向仁义,最是以天下之大义为重,此举老夫第一个举双手赞成!”
当然,也有不少族老选择站在国政这边。
这也难怪,祭氏本就一直与郑国朝堂是保持着一定的默契,也正是因为这种默契,才让祭氏能够独揽天下商贸之利,从而迅速崛起。
而郑国,也正因为与商人存在着这种互惠关系,所以几次三番的得以从商人手中救于危难之际。
如若不信,当年“弦高救郑”就是最好的例证。
所以,值此危急关头,坚定不移的拥护郑国朝廷的决策,对他们而言也是一种习惯。
“可你们想过没有,一旦封闭四门,疠疾便在城内肆虐,万一传给我们怎么办?”
“要我说,就该把这些染病的贱民通通赶出去!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