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娘子离开后,又是有人到访,这次是一名四五岁的女娃娃和她的兄长。
小姑娘毕竟年纪还小,见了人之后完全忘记了父兄路上的叮嘱,含着两包眼泪道:“沈二郎,你可不可以不要嫁给她啊?等我长大了唔唔——”后面的话被她的哥哥捂住了,手忙脚乱地道着歉说童言无忌。
沈凤岐当然不至于跟个小孩子计较,只是看这位当哥哥的一脸心虚和尴尬,顿时就猜到了小姑娘口中的“嫁”是从何而来。
沈凤岐:“……”深呼吸,深呼吸。
……
当晚,齐小斋回来后听说沈凤岐曾经来找过她,便踩着夜色去敲了他的窗户。
敲开后,沈凤岐立在窗内,无言地注视着她。
齐小斋眨了眨眼,顺手将路上带回来的糖炒栗子和小馄饨放在窗台上,眉开眼笑:“阿岐哥哥,你饿了吗?”
片刻之后,两人坐在桌边分着同一碗馄饨。
沈家向来没有夜里加餐的习惯,沈凤岐只吃了几个便止了口,一边剥着栗子一边听着齐小斋解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患寡而患不均’,阿岐哥哥,最近这段时间我朋友来的太多了,没时间陪你,这样不好,所以干脆也邀请你的熟人朋友们来参加婚礼,这样我们都很忙,不至于冷落了谁,你不觉得这个主意很妙吗?我觉得这真的是天才般的主意……”
沈凤岐黑着脸,往她嘴里塞了几个剥好的栗子堵住了这张总是惹他生气的嘴。
但他还有疑问:“……为什么都请女子?”
齐小斋嚼着嘴里的栗子,含糊不清道:“没八法丫,窝只认吃女孩子,二切——”她终于咽了下去:“请了女孩子会有男孩子一起过来,多省事呀,可以少写不少请柬呢……”
沈凤岐愤愤往她嘴里又扔了几个栗子。
***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就当了大婚当天。
整座城内人挤人,宴席从室内一直摆到大街上,老早就被请来当天下厨的几十个老师傅们颠锅的手都快成残影。
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某人又没有自觉动不动就临时起意散发邀请。
于是,江湖上的,朝堂中的,认识的、不认识的,□□的,白道的,当官的,跑堂的……都不分高低贵贱混坐在一起。
起先大家还有些尴尬,但几杯酒下肚后便迅速拉近了距离,你吹我侃,互相捧场再几坛酒后关系熟络得只差当场结拜了。
厅堂内,沈凤岐再次穿上吉服,与心爱的姑娘一起三拜天地。
上首除了沈老爷和沈夫人,还坐着另一对夫妻。
男子年约三十,相貌出奇的年轻英俊,气质冷峻,只两鬓略有些斑白,他的妻子年纪看上去要比他大一些,脸色苍白,似有不足之症。
绝大多数江湖人也是第一次见到燕天骄的父母,有不少九大宗门的老人见到燕天骄的父亲后略一回忆,瞬间惊掉下巴。
于是酒席间又有不少信鸽往远方飞去,借故离开酒桌找到隐蔽角落传信的人一转头看到同酒桌的人与自己一样的动作,相视之后尴尬一笑,就当无事发生一般回到酒桌上。
三拜天地之后又发生一桩意外,新娘子太高兴了手上一时失了分寸,团扇被捏得粉碎。
大堂内先是一静,随后谈笑声又起,好似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插曲。
齐小斋随手扔掉团扇,又拎起裙摆跟着沈凤岐去挨个敬酒。
这显然不合礼仪,但没人提出。
相反,被敬酒的人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猛地灌下好几碗酒以表达内心波涛汹涌的情绪。
沈凤岐从未喝过这么多酒,有些晕沉沉,后被齐小斋偷偷用内力将酒逼出才好受了许多。
这之后两人来到新房,在念不念却扇诗上纠结了一小会儿,随后决定还是念吧。
齐小斋撕了一截裙摆,用内力让它平整地挡在自己面前当做临时的扇子。
饮完合卺酒后,其他人全都识相地退出屋子,屋内只留下齐小斋和沈凤岐两人。
沈凤岐晕乎乎地看着齐小斋的笑脸,只觉得自己又要醉了。
他们两坐在床边上,互望了一眼,竟罕见地都偏移了视线。
沈凤岐回想着自己前些天看的册子,脸上泛着红玛瑙一般的色泽,他清咳了一声,觉得自己有责任该主动出声,便试探着道:“我们、是不是……”
齐小斋忽而拍掌,想到了一件先前被所有人忽略的事:“阿岐哥哥,你今日的功课有做吗?”
沈凤岐愣住了,咳了一声:“……还没有。”
齐小斋叹气:“这种事怎么能忘记呢……”
因为自己曾经在齐小斋面前立誓绝不懈怠一日,沈凤岐越发难为情:“今日太忙了,抽不出时间来——”
他本想问可不可以明天补上,但对上齐小斋的目光后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