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发觉得歉然，自己无意中的发现竟然勾起了别人的伤心事：“令师虽然外在严厉，但对徒弟却宽和仁慈，有这样的师父，的确让人产生崇慕之心。”

他想起齐小斋在方掌门面前亲密无间的样子，又转而想起自己的授业恩师李师傅，李师傅虽然在教授他武艺时尽职尽责，但也只是把这当成一份工作，远不如方掌门这般对弟子亲近。

“沈公子可真是……”程留容叹着气，却又很快露出笑容，“不过也怪不了沈公子，毕竟沈公子只见过在师妹面前的师父，产生这样的认知也很正常。师父在师妹面前，是严师是慈母是益友，但在我们这些其他的弟子面前，师父便只是师父。”

沈凤岐怔然。

“很难相信吧？明明都是徒弟，师父却只对师妹一个人偏爱，甚至可以说是溺爱了，只要不影响她学武的要求，无论多么困难，师父都会尽力满足，师妹刚来没多久的时候，喜欢漫山遍野的疯玩，却又舍不得师父，于是是师父亲自抱着她，带着她走遍整座自在山，为她摘野果、推秋千、捉虫子……夜里等师妹睡下了，师父才加班加点处理公务。而我们这些弟子，哪怕师父能给一个笑容或是多问上几句话都要高兴上好几天。”

“……”

“后来我们也都想开了，毕竟师妹天赋绝顶，性子又确实招人疼，且是师父故交之女，师父膝下无女，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一般看待也是很自然的事。况且，师妹也没有让师父失望，她之后为自在山赢得的荣誉换得的资源，是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做不到的。”

同为自小被忽视的那一个，沈凤岐很能理解程留容的心情，但作为齐小斋的夫君，他此时说什么都不合适。

到最后，他也只能说上一句“抱歉”。

程留容笑道：“沈公子不必歉疚，这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了，是我一时失态，提了太多，万望今日过后沈公子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已经到了目的地，沈凤岐行至竹屋门口，与程留容道别。

程留容笑吟吟地告辞离去，姿态潇洒，好似方才说的一切都没被她放在心上。

沈凤岐看了一眼后，摇头关门。

齐小斋闭关已经三天了，但他却好像过了三年一般。

每一日都比之前更想见到她。

***

大殿的门被轰然推开。

后来借助器具之便闯过一线天的三个门派的掌门及弟子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掷地有声：

“这是包庇！”

“哪怕是自在山，哪怕是燕天骄，也不能胡作非为，目无规矩！”

“燕天骄触犯江湖规矩，理应出来解释！”

“没错，就算她这次不出来，我们还会再来的，为了江湖公道，我辈有责！”

……

大开着的殿门前，方掌门冷眼旁观，他们每多说一句，她身上的煞气仿佛就更重一分，袖袍渐渐鼓起。

顿时，这些客人们便不敢再慷慨放言了，哪怕是最为肝胆过人的郭宗主，也只窝窝囊囊念叨着一两句除了自己外别人听不懂的话。

他们加快脚步，来到殿外后，却见道路中间袖手而立了一名青年女子，面容秀丽，唇边含笑，观之分外温柔可亲。

“在下程留容，来送各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