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安眉头紧锁,显然也没有想到阿衣舞行事竟也这般疯狂极端。
河下幽舫在这片河域之中虽为霸主级别的恐怖诡异存在,但很显然,祂似乎无法离开这片水域。
如今这片河域遭逢巨变,竟连河下幽舫的规则在此都难以成立,大有摇摇欲坠,即将被这片河给吞噬的危险。
他心知不妙,脚下移动,正欲跃入船上去。
这时,那龛笼之中却传出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子的声音:“河下幽舫是执掌此方河域的霸主不假,只是在很久以前,河下幽舫这样的诡异尚未诞生的时代里,霸主级别的诡异,可是另有其他。”
百里安脚步顿住,回首看向那木门开启,黑森幽幽的龛笼。
龛笼里传来低低的笑声:“客人今日的交易金很足,助我打破了多年禁锢自身的枷锁,除了听雨泉以外,我也不介意再向你提供一些有用的情报。”
百里安神色略做思索片刻,后道:“你的意思是,在河下幽船之前,此方霸主诡怪,是这片河域?”
在这片诡异的世界里,万物皆可化身成为有意识的鬼怪。
一片漫无边际的河域,其本身会是一名诡怪,虽乍听起来天方夜谭,可实际上,却也是合情合理。
龛笼惊叹于百里安那过分精准的判断力,“不错,万物相争,诡怪相互吞噬进化,谁也不能满足,此无名河域的本体是霸主级别的诡怪,而在这河域腹中,亦是藏有着另一个诡怪霸主。
霸主与霸主相争,必有一方陨落,要么沉寂,要么沦为食材,很显然,这河域之主,是前者。”
百里安静默片刻,后道:“方才阿衣舞以伞贯穿身体,血祭河流,便是为了唤醒这沉寂的霸主?”
龛笼道:“霸主毕竟是霸主,纵然在生存法则中沦为战败一方,可大多数霸主的身躯过于超越规则且强大,霸主之间很难真正达到相互吞噬,成功吃掉对方,河域之主在此沉寂很多年,河下幽船游渡于河域之中,一是为了制霸一方,二亦是为了将它慢慢蚕食,成功吃掉。
但是很显然,今日,因阿衣舞那疯狂的行径,发生了巨大的变故。”
百里安虽在与龛笼冷静交流,但身下并未迟疑,还是自河岸之上跃至了船舫的甲板之上,他又道:“自我祭献虽是绝然疯狂,可用来召唤此地霸主级别的存在,这代价未免也太过简单了些。”
毕竟在这里,每日都有诡怪死去,为人吞噬,被逼入绝境。
狗急跳墙之下,若是能够自我祭献,唤醒河域之主,从而获取强大的力量与敌人同归于尽,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见他这般自找死路,羊入虎口的行为,便是连龛笼都沉默了片刻,祂缓缓移动至河岸边,遥遥地看着百里安,声音平静道:“阿衣舞给你伤断一臂的确不假,可那到底有轻敌放水的嫌疑,在这个世界里,能够以人身形态游走于世界每个角落,能够在坏了河下幽舫制定的规矩,在它眼皮子底下伤了它的船客,将之吃得干干净净,却还是能够在这片河域之中来去自如的人,你觉得能是什么普通的诡怪?
今日自我祭献,绝非是她被逼进了绝路,陷入两难之境,无非是她遵从于内心的贪念,对于她口中所为新看上的食物,一种势在必得的决心。
为了食物,她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孤注一掷为求十拿九稳。
不是每一个诡异都有资格自我祭献于霸主,因为她本身,距离进化霸主,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然而正式这一步之遥,所隔天渊,让她陷此剧烈怕是已有数千年之久。
而今出现沧南衣这样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至珍食物,她又怎会甘心放她在自己眼前错过。
河流愈发的湍急狂暴起来,隔着那过于澄澈的河域,甚至能够清楚看到河域之中的鱼怪们争先恐后地在河域之中疯狂涌游上来,试图逃离这片曾经让它们赖以生存的‘家园’河域。
只是那已经并不平静的河底仿佛藏着无数巨大的漩涡,漩涡宛若某种怪物的巨口利齿般,将那些鱼怪们无差别的搅碎,恐怖强大的水压让它们坚硬的体魄在河域之中扭曲糜烂,无声化为一蓬蓬鲜红的血舞在水中弥散开来。
继而很快,就连那鲜血尸体碎片,都为那水域吞噬得一干二净,再度恢复成诡异的澄澈之色。
这里的每一滴水珠,皆为河流之主的身体一部分。
不过刚刚复苏醒来,却已经具备如此强大的吞食之力。
未过多久,原本来自于这片河域之中无数诡异恶意的视线彻底消失,偌大无边的河域里,怪物们尽数被吞吃,以着一个绝对贪婪的姿态,并未放过任何一只诡怪,如同巨鲸吞小鱼小虾般,给这些诡怪们带来了一场绝望的灾厄。
唯有那燃着八角大红灯笼的河下幽舫,在湍流不息的河面之上荡来荡去,它无法离开这片河域,然这片河域也无法像吞噬那些鱼怪般,将这一艘船舫吞噬吃尽。
百里安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