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要命的是,这小丫头的身份特殊,乃为君皇乘荒与神主娘娘的亲生血脉,她以子女之名,维护父母,师出有名,字字占理,便是连合离这样杀子,也能利用成为活子反杀,将昆仑与水神一族之间的契约关系断得是干干净净。
她断不可能叫沧南衣如愿坐化,如此岂不是太过便宜了她!
而且擎翱若不能成事,她又怎能够达成心中多年执念所愿。
如此还能怎么办,若要成功阻止沧南衣自我成笼坐化,只能继续污她身名。
可这小丫头明显是有备而来,她又该如何继续。
小山君在女樊眼中,素来都只是个不成气候的病秧子,完全没想到她竟还有平定乱局气定如山的好本事。
更可恨的是,这小丫头字字句句皆暗藏玄机陷阱,竟是个惯会给人挖坑等跳的主儿,分明是叫那妖仙圣人亲手养大的,为何言辞行事之间,却是处处透着一股子难以明喻的邪性意味。
这完全打乱了她的布局节奏,她实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阴晦地朝着擎翱方向投去求助的目光。
可由始至终,面对这来势汹汹的众人众仙,擎翱反倒收起了方才浓烈的杀机盛意,全然没有了要插手的意思。
就像是个局外之人一般,双手抱胸,眼眸深阖做起了假寐神思。
女樊心中顿时发虚,可对擎翱的本事又素来有所体会。
他这般气定神闲,莫不是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后手……
这念头还来不及得到证实,跪在她身前的那名安静许久的水神族斥候却是忽然情绪崩溃失控,暴吼出声:
“揣度?!殿下竟说这是恶意揣度?!你枉为人子!枉为人子啊!!!”
女樊眼神一紧。
这是什么情况。
她从未安排过着斥候针对小山君啊。
对于那名斥候臣子的辱骂,小山君倒是一脸平静,低眸看他:“你想说什么?!”
那名斥候咬牙切齿,眼眸猩红如泣血,竟是一副恨意入骨的模样:“如若说,娘娘与君上合离,不欲多管水神山上的事倒也罢了,下臣知晓,这么多年来,因那一纸婚约盟书,我家君上行事孟浪,在外招惹了不少麻烦,亦是多得昆仑山的接济庇佑,娘娘乃是绝世之人,瞧不起君上有着合离之心实乃人之常情。
娘娘庇佑水神子民数十万年来,也算得上是在这场婚事上,已然做到了仁至义尽!
纵然她身陷劫期之困,无暇顾及水神山战事,水神界国崩乃命运使然,亦与我家君上并无励精图治之心有着不浅的关系,与娘娘可以说是并无干系。”
女樊全然没有想到这斥候小兵竟会这么说。
这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旁人可以心中这么觉得,可由水神族的士兵言说出口,沧南衣身上本还有着一分的责任过错,都生生给他要洗得干干净净了。
这还要叫她如何将这一分的责任小题大做、上纲上线夸张到百分的罪责过错呢。
擎翱这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个死轴脑袋的。
“可是!”那斥候情绪愈发的激动愤恨起来,他从地上站起来,眼底疯狂滋长的余恨,像吞噬着长夜的烈焰,语气却带上了刻骨的血与泪:
“可是啊!娘娘为何要杀我家君上!她为何要杀我家君上啊!!!纵然再无夫妻情分,可到底同为天地五尊仙,共山之情,便是这数十万年来的香火之缘,她也实在不该……实在不该对我家君上下如此绝然狠手!”
场面轰然一声彻底乱了!
“什么?!君皇陛下不是死在了战场之上吗?!怎么又说是娘娘下的手!”
“娘娘怎么可能下手!整个水神山都给那逆贼攻了下来,君上那会儿已经是任人宰割的笼中之鸟,无需旁人多费心思取他性命,在敌军眼中……在敌军眼中……”
说到后面,那人仿佛好像渐渐地韵过来什么,话语愈发的迟疑,然后神色愈发的惊恐。
女樊反应速度极快,她自是不会放过这天大的机会,冷笑出声道:“纵然那时君上已无反抗之力,只能任人宰割鱼肉,正是因为如此,在敌军眼中,他并非是隐患。”
既是隐患,杀之自然无用,反倒不如说,他那君皇的身份,活着比死了更有用。
众人不禁朝着擎翱看去。
许是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一直假寐的擎翱终于睁开双眸,淡淡一笑,道:“如若本道说,那君皇乘荒死于我手,诸位可信?”
自是不可信的。
他全然没有理由这么做,而且杀死天地五尊仙,当承担天谴因果,引来八荒天劫。
然如今天劫大起,渡劫之人,却并非擎翱。
这也就是说,杀君上者,另有其人!
“可……可即便君皇陛下的死,另有蹊跷,也不能说是娘娘下得手吧,娘娘一直在山中,从未外出,更何况,如今渡劫之人也并非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