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拿银大人口中的这位林严少宫主,当真还有几分本事了?”
擎翱真人面上状似不以为然,可眼底却是一派渊深之色,看得魔女拿银心神一凛。
也不知是从何时起,她看着这双眼睛,总是莫名大感烦躁心悸,仿佛心里隐藏至深的某种欲望情绪快要被这双眼睛一种粘腻冰冷的东西给吞掉一般。
她下意识地避开这双眼睛的直视,原本有些诸般提醒示警之言也不愿多说了,魔女拿银心情低压,偏开视线皱眉道:“总而言之,大事当前,你莫要太过掉以轻心才是,近日以来,我有在山中多做留意。
可林家那小子却宛若消失一般,自从神罚试炼结束之后,便没了消息,就连他的那位前未婚妻,都不曾再见过他,我甚至有预感,我们此刻谋划布局,那个小子或许早已有所洞悉。”
对于如此毫无根据的荒唐猜测,擎翱真人却是认真听完,沉思许久,才开口说话:“神罚试炼结束,昆仑山门并未关闭,做为五明宫少宫主,他既试炼结束,回上清仙界向自己的父亲复命也实属正常。”
魔女拿银冷声嗤笑了下,道:“正常?那林严做为三十六天宫之一的副宫主之子,可谓是仙界的一代娇子了,可他却痴迷于人族女子,纠缠数十年之久,险些与自己的父亲断绝关系。
而今其父派他带领宫门弟子来参加神罚试炼,听闻这一次五明宫弟子于那黄金异雨之下,伤亡惨重,仅余数名分散的弟子幸存而归,那几位弟子都尚未离开昆仑净墟,做为少宫主的他,怎么可能独身归往复命。
我打听过了,他的那位未婚妻自放榜之日起,便再也未见过他,而且……”
“而且?”擎翱真人转过目光来。
魔女拿银眯起眼睛,妩媚一笑,道:“一个为了女人可以与家里人决裂的痴情男子,能够毫无征兆的在朝夕之间,对这段感情说割舍就割舍吗?我听那位未婚妻姑娘的语气,可是觉得她的这位情郎很是陌生呢。”
擎翱真人掀起眼皮,淡淡道:“拿银大人的意思是,那林少公子,是为人假扮的?”
“假扮?”拿银娇声一笑,道:“比起假扮,奴家倒是觉得他更像是被人给夺舍了,素日里,这位林少宫主可是资质平平,性格纯良,名不经传的。”
“夺舍?”擎翱真人轻笑了下,道:“世间仙族老怪借以年轻小辈之肉身抗劫欺天者,比比皆是,倒也不足为奇。”
可擎翱真人面上却是不见任何不足为奇的轻松神色,他朝着魔女拿银靠近两步。
他目光低压,面上淡笑之色不改,道:“只是能够让拿银大人如此如临大敌的,这不得不让本座怀疑,拿银大人似乎已经心里有了几分猜测,这位林少宫主的真正来历了,拿银大人话不说全,看来是有心隐瞒本座了?”
魔女拿银面上一窒。
只道这位的心思当真是深沉似海,洞悉力恐怖惊人了。
正如他所说,她心中确有臆测。
在黄金海域之中,关于地渊的震动,她虽察觉危险,并未身陷其中,却也在海域之中感受到了一丝古老浑厚的帝威。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是否为父帝在海域之中苏生醒来。
只是此事太过匪夷所思,也是自神罚结束之后,她与妖皇傲疆也是彻底单方面断了联系。
如今的局势看似一手掌控在擎翱真人的手中,可她依旧觉得处处都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诡异感来。
只是诡异的不仅仅如此,还有擎翱真人,她始终看不透对方,心中一些重要猜测与黄金海中发生的诸多细节之事,她也不欲尽言给他听。
好在擎翱真人此刻的兴趣,都在百里安一人身上,对那位神秘不知底细的林少宫主暂且还并没有那么大的兴趣。
他虽知晓魔女拿银又事瞒着他,却也并未多做紧逼相问,只是淡淡一笑,道:“拿银大人提醒之言,本座自当铭记在心,只要这昆仑神主一日不死,这山中局势便始终无法尽数皆为我一人掌控,始终千变万化,不可捉摸,本座自然也不会掉以轻心,不过拿银大人也不必担心……”
擎翱眼眸深眯,隔着赤花银焰,看向那方正在与雪鹤医官周旋的百里安,嗓音深沉道:“我这一生,如履薄冰,遭受背叛、怀疑、猜忌、欺瞒,早已失去了取信于人的能力,故此我观人观物观苍生,从不只看外表。”
“尸魔司尘!我虽非为政官,却也不是什么庸蠢之人,你所居之地,距离此药园相隔甚远,如此白日飞霜,你行如此之远来此地饮月酒,说不是为了毁去这满园明心草都没有人信!你意害我山君,纵然你深得娘娘喜爱,今日也必须同我前往中天殿,受青玄大人的戒剑之刑!”
可话音刚刚说完,雪鹤医官便心中大悔,暗骂自己蠢笨。
如今这山中,早已物是人非,娘娘择选一名尸魔为忘尘殿侍君已是疯狂至极,甚至就连执政千年,法度不阿的青玄大人,也处处庇护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