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皇乘荒知晓自己的底子虚浮,每一次渡劫破境,都是借着这份一纸婚约的关系,汲取了沧南衣的气运,以着走捷径的方式弱化躲避天劫。
可今朝看来,沧南衣都自身难保了,他又如何愿意在这种时候,弑杀同族大仙,为自身命格里多添一笔因果。
再者说,这西炎君自身无过亦无罪,是沾染了他的女儿小山君体内的恶魂钉气息。
若是因此丧命,总无直接关系,可他的死,却也是由小山君间接导致而成。
纵然前因后果有序,可西炎君当真身死昆仑,想来必会引来火族一界的愤怒与记恨。
而四方仙族对他日后的名声想必怕也是会颇有微词。
“慢着!”君皇乘荒眼底一阵阴晴不定后,终于叫住青玄女官,沉声道:“此子若是能有力解救西炎君,虽是尸魔之身,却也不失为一件善举,倒是不妨让他一试。”
百里安不动声色地抖了抖眉。
君皇陛下这话说得当真如施恩一般,分明出力救人的是他,却还一副叫他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如今这西炎君可谓是命在旦夕,其血液里已然为那恶魂钉的恶煞之气所侵染,他若吸食其血液,非但得不到半点益处,反而需要耗费极为庞大的血气与灵力来化解这恶煞之气。
他张口即来,让他一试,却止口不提回报之事。
也是,在他们眼中,尸魔一族本就不值一提,让他留在昆仑山中,不杀已是天恩。
换做以往,百里安对于君皇乘荒这种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态度,自是不会多加理会。
只是这西炎君若身死于此,真正受到最大牵连者,却是那小山君。
百里安自知对小山君有愧,今日便是忍了这口气,替她揽下这小小祸事,倒也无妨。
至于那恶煞之气,大不了多费些功夫,消耗一些血气与灵力去化解便是。
百里安脚步微动,正欲上前。
察觉到百里安动作的青玄女官却是眉头微微一皱,抢先他的动作上前一步,拦下了他的身影。
她身子笔直地立于大殿之上,道:“娘娘,属下斗胆,想向娘娘您求一个恩典。”
君皇乘荒不等沧南衣开口,寒声说道:“今日你擅自行事已是犯下过错,竟还有颜面再次求恩典?!”
青玄神情不变,淡声说道:“西炎君体内恶煞之气有伤人之效,此子修为被封,若吸食其炎血,必将受到那恶煞之气的灼伤侵蚀,属下想向娘娘求一个恩典,还请娘娘赐下雨露玄净丹。”
百里安神情微起异样之色,他没有想到,素日里对他颇有微词的青玄女官竟会在这种时候向娘娘讨要本应‘没必要"的恩典。
此言一出,可谓是彻底将那位君皇乘荒给得罪死了。
果不其然,这位君皇陛下立马变了脸色,目光变得危险起来:“青玄,你知不知道你在为谁求这种恩典?!他不过尸魔质子,你竟是在为他求情?!”
青玄女官语气自然,她似乎不觉得自己言语哪里有失:“若此子行为有过错,我为其发言,这才是求情,只是今日之事怎么看都与他无关,却要无端承其苦果,天道施张,自然纠举,他既有所失,昆仑当有所偿。”
“好一个天道施张!”君皇乘荒冷笑一声,拂袖厉声道:“他这只尸魔,可不在天道五行的庇佑之中!”
“天道并不庇佑尸魔,可修行于世,却也应当讲究天地之间,五道分明。善恶报应,祸福相承。”
立于大殿之上久久不语的沧南衣一开口,存在感却是压过了殿中所有人,她高谈之时,依旧是那副慢声慢调的模样,可她的嗓音一出口,却是让殿中为之一静。
便是那位高深莫测的中年道士,也在她开口说话之际,不自觉地敛起拂尘,低眉认真聆听。
沧南衣抬起一只雪白皓腕,指尖虚虚凝化出一颗晶莹剔透却散发着星辰光辉的水珠。
只见她屈指之间,将那水珠弹入百里安的心脏之中,淡声说道:“此子禁于山中,不应因我昆仑旧事命陨于此,青玄你所求的恩典,本座允了。”
青玄女官知晓娘娘素日里,看似眉目平和,实则却绝非是什么好说话的主。
但她同样也清楚,今日她开口,不好说话的娘娘却是绝对会恩许于她的请求。
她知晓今日开口为百里安求这个恩典会得罪许多人,日后行走于仙界之中,必然也会因为今日她为尸魔当众‘求情"之事,而多遭他人白眼指点。
但青玄不在乎,她不喜欢百里安是一回事,可做人行事的道理又是另一回事。
是她无端将这小子牵扯其中,没道理让他出面又出力,盯着尸魔身份遭人唾弃白眼的时候,还要忍受恶煞之气侵蚀身体之痛。
青玄女官今日这番行事,倒是让百里安再次对她行事守原则的性子又有了新的认知。
他摸了摸心口,感受到那枚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