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地拾起那断裂的手绳，却在断口处摸到了一截燃烧的痕迹。

他说：“这是你第一次正面回避我的提问。”

白少颜似是也感应到了百里安的变化，面色怔然地看着躺在林曦身边的百里安，漆黑长发在顷刻之间变得银白如雪，额角可见若隐若现的银色龙角，虽没有她头上的龙角那般狭长，可观其轮廓模样，竟是如出一辙。

可是她手里所做的血腥行为，却让百里安眼神炽滚发烫！

深深贯穿插在百里羽胸膛前的剑锋被一寸一寸从身后拔离出体。

他目光森森，异色的瞳孔不断在眼眶之中持续痉挛外扩，身体狠狠一晃，随即又被他稳稳站好，他抬起青筋暴起的手掌，遮掩住自己的脸庞，观不清楚他此刻是何模样。

那具女尸腹部，咽喉，四肢，心脏，皆被那锋利的钢索贯穿吊起，身上的鲜血甚至都已经干涸成了褐色的癍痂，被贯穿的伤口发黑，可见溃烂的内肉。

百里安只觉得自己身边起了一大片宛若炼狱般的火焰，滚滚浓烈的狂风里，席卷着的皆是万物苍生痛苦恐怖的嘶嚎以及猩浓的鲜血死亡气息。

白少颜长眉微敛，一张精致的俏脸含霜带雪，薄唇轻咬，冷意显露无遗，“我的主人，才不丑陋。”

白少颜仅抿薄唇，低低沉声道：“主人……在妖化。”

百里羽僵冷的目光微微偏视过去，落在了一片虚虚游动的碎片之中。

少女抬起沾满血的脸，浓黑乌卷的长发半披半扎，额前的刘海留得很长，半遮半掩间仍旧可以看清那黑发下一张年轻美丽的脸。

百里羽眼神依旧冷漠，只是那冷漠之中有添加了几分别的东西。

“毕竟，师尊的眼睛只有这世间风月却无我啊，若是阿娆再不努力一些，师尊是不是就要忘记阿娆了呢？”

林曦心头震撼。

百里安嘴角僵硬地扯了扯，低声道：“你倒是比现实世界中的父亲要可爱多了。”

可是她却再也无法感知到百里安的灵台所在。

……

原本消失的天玺剑装与宗羽，好似又重新长回到了百里安身边一般。

林曦轻笑道：“我眼睛看不见，不知此刻百里少主是何模样，竟能引得小白姑娘你如此激动，莫不是妖化得不成人形十分丑陋了，小白姑娘不妨同我说道说道？”

百里羽任由那具女尸悬吊在自己的身边，他目光不带任何情绪地看着百里安：“若你当真觉得这是一场噩梦的话，你又为何会如此生气。”

百里羽冷漠的面容间多了几分平日里不曾见过的悲悯，他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隔着万千空间碎片凝视着百里安，说道：“你觉得此刻所经历的一切，皆是梦境吗？”

沉沦的世界将他彻底淹没。

发现他本就低凉的体温此刻在急速下降，眉毛睫羽，都飞速凝结出了一层浅浅的霜色。

仅仅一条妖脉，却是在这磅礴的黄金圣气粒子的汲取吸收之下，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已经撑粗了百倍不止！

林曦知晓这事态已经逐渐朝着不可收拾的疯狂走势发展下去了。

身边陡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碎裂的万千碎片里，倒映出来的世界无一不是满目疮痍，山河破碎。

随着话音落下，一只指尖染着斑驳血迹的冷白素手啪的一下，从后方贴过百里羽的脸颊，往边上一推。

白少颜面无表情：“我没有激动。”

如此声势，皆因为此刻这具正在妖化的身体，正在疯狂汲取这片空间里的黄金粒子。

她那张染血面容上的表情几乎是有些天真的，她将指尖的血迹舔舐得浅淡了些，然后朝着百里安展开手臂，伸出手，娇软的语调就像是在撒娇一般地说道：“原谅我像个疯子一样缠着师尊，原谅我死皮赖脸的找师尊，原谅我的出现会给师尊带来的困扰……”

而那女尸身上所着服饰，却为中幽女帝王袍，那张惨白如蜡的面容，百里安再熟悉不过。

他没有说话。

纵然早已放下过往种种，可见到自己亲生父亲这般形容模样，即便知晓这是梦境，仍自忍不住喉咙一紧，往前迈出两步：“父亲……”

百里羽一步不动，眼神僵冷：“我说过，梦杀之术所编织出来的一切，皆为真实所存在。”

境梦之中，大雾四起。

鲜血，厮杀，宗灭，长枪惯体。

百里安坚持己见，认真说道：“我的父亲一直安在，纵然此梦逼真，但我清楚，我的父亲从未经历过这些。”

百里安没有在百里羽逼近的脚步里后退半步，他缓缓垂下遮掩在脸上的那只手。

那是属于他自己的一盏心灯。

只听得手掌之下，他低沉喑哑的声音徐徐响起：“直至此刻，我更加得以确定，这真是一场荒唐令人感到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