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梦,白驼山,天玺剑宗。
时光过境,自从百里安驳了百里羽的颜面后,他便极少再出现在百里安的面前。
梦中境内世界不显时间、空间。
宛若转瞬,场景时辰便已经悄然置换。
身为梦中应劫之人的百里安恍若未察,眸光散乱里,他又回到了自己长居的东篱小筑。
只是那片小筑之中,种栽着满院梨花海棠,院外是放眼无际的一片茂密幽深竹林。
月光柔淡里,可见一池艳红锦鲤游与满月倒映之中,其中一尾蓝色锦鲤鱼生得格外妖娆漂亮。
夜深露重,飒然作响的风声里,放眼之间,可见成千上万的灯盏从山脚下的方向徐徐上升。
那是山下世间百姓在向天生神灵许愿的景象。
百里安坐于亭台前,白蛇缠绕于腕间,生着两只尾巴的狐狸跃于身后。
一只双眸红红的小兔子抖着一坨圆圆的小尾巴,窝在葡萄树下吃着胡萝卜。
毛发雪白两角玲珑如藏星辰大海的小鹿卧于腿间,散发着刚刚好富有生机活力的体温。
东篱小筑虽地处偏远,却不冷清。
入目之下,皆是热闹。
美好得好似幻想出来的一般。
百里安神情一时恍惚,回眸之间,只见一袭红黑剑装身材高挑纤长的女子正自踏破重霾而来,她容姿朝圣,飘扬的衣带却犹自沾染着几分与她气质大不相符的烟火气息。
瑟瑟冬风里裹挟着淡淡梨花海棠香。
天上一轮清月,山间竹林烟火,人声又寂寂。
那女子腰后斜斜插着一柄雪白色的长剑,宽大的剑袍正以膊带束缚扎起,雪白如玉雕般的纤长素手里正稳稳端着一碗冒着热气腾腾的元宵。
她目光含笑地来到百里安的身前,温声说道:“师弟在想什么呢?娘娘煮好了元宵喊了你半天也不见你进屋。”
百里安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面容,却大不相同秉性的女子,怔然半晌,一时之间竟想不起来眼前之人是谁,可他嘴里却是下意识地低低唤了一声:“师姐……”
皮囊之下寂静的灵魂似隐隐传来钝涩的痛感。
好似长久以来缺失的一块伤痛,忽然被人掀开来了。
女子放下手中那一碗滚烫冒着热气的元宵,神色微怔地看了他一眼,旋即玉手轻抬,温柔地抚过百里安的鬓角,微笑道:“师弟怎么哭了?”
百里安这才陡然察觉,自己眼角温凉,竟是已染一抹湿意。
他大梦初醒般,又似梦魇般,陡然身体一震,几乎是下意识地捧起停顿于鬓角间的那只素手。
那是她握剑的手。
素手骨节分明,修长雪白,指腹掌间留有一层薄薄的剑茧,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瑕疵,更无半分伤痕。
百里安心中也大为不解,为何自己要查看她手间的伤势。
见那只手完好无损,他这才大松一口气。
女子目光含着趣意的笑影看着百里安,“师弟这是做什么?”
百里安动作轻柔小心地松开那只手掌,面上浮起几分不好意思,他干笑两声,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师姐的手,生得格外好看。”
女子将自己手掌摊于眼前,翻来翻去地细看了一番,不以为然地笑道:“师弟这是在说什么痴傻的话,生了茧子的手如何就格外好看了?”
百里安看着眼前那只洁白如玉的手,摇首认真说道:“师姐的手,是全天下最好看的手,便是生了茧子也是极好看的,所以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损这只手分毫。”
“真是越说越傻了,元宵再不吃,可就冷掉了,切莫浪费娘娘的一番心意。”
娘娘?……
百里安心有所悟,回身抬眸看去,只见那篱墙小窗下,落拓着一抹昏黄美好的纤柔剪影。
见此,他面上不由浮出一缕温柔的笑意。
手腕间小眠的白蛇正自醒来,吐着舌头亲吻着他的指背,百里安抬手挠了挠它冰冷光滑的小角。
“今夜月色正好,元宵也正好。”
这一刻,世间的一切温暖与美好都涌上心头,也许是包含了‘世间’二字,故此幸福之时,又莫名平添了几分沉重之意。
咬着外皮糯软的雪白元宵,裹挟着酥香五仁与黑芝麻的流心滚烫地流至舌间,是许久未尝过的味道了。
百里安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的饥饿感,可他咬了两口娘亲做给他最爱的元宵,今夜却不知为何,食欲并不大。
听着山音回荡,天际缓缓飘落下来了晚冬时节里的最后一场雪。
竹声潇潇里,师姐云容与他并肩坐于亭内,手里捧着一碗碧绿的清茶。
她吹散茶沫,轻抿一口茶水,湿润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美丽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看着月色中的青年,温声笑道:
“明日是苍